陈府正厅外,一棵古柏挺立,其下陈蒨正与崔绍谦、柳言昱二人坐在石凳上,打着纸牌来消遣时光。
再又一次被陈蒨手中的二管上后,破防的柳言昱将牌倒扣在桌上问道:
“不是陈兄,您是觉得我不识数吗?为什么您的二比我的三四五都要大?”
陈蒨将自己面前的西瓜,用牙签扎起了一块,递到柳言昱的嘴边,示意其稍安勿躁。
“我不是说了嘛,这是游戏规则。”
“我总觉得您这规则是在看见手上的牌后,现编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
陈蒨的话音还未落下,坐在对面的柳言昱就开始一脸坏笑地疯狂点头。
“我掐死你!”
两人打闹间,柳言昱一个没注意,径直一猛子扎进了身后来人的怀里。
“哎呀,抱歉,我没看路……”
“柳公子此举,实在是狂放不羁,可全然没有比两千石的京官应有的样子啊!当然了,你这要是和我这表弟比起来,那他倒是更没有秩万石的上公该有的样子。”
柳言昱扬起头,目光恰好与杨昭达俯视的眼神交汇。
“哦——是杨兄啊,你怎么来陈府了?”
“听说姑母和姑丈回京了,父亲让我备了些薄礼,来探望一下……唉,不对呀,这又不是柳府,我跟你解释什么呀!”
“瞧你这话说的,我的祖母和你的祖父,不也是亲兄妹嘛,我这关心一下我的表兄,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陈蒨实在是懒得听这俩人继续在这攀关系,便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那你来的还挺不是时候的,明就是禹慧的亲迎之礼了,现在叔父叔母在正厅里嘱咐禹慧呢。”
杨昭达听罢挑了挑眉,凑到陈蒨身旁,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八卦的光芒,好奇问道:
“哎,那你们陈家这次出了多少嫁妆呀?”
“差不多聘礼的三倍吧,除此之外,我和叔父还会再单独给一些。”
“那您这当兄长的,又是陈家家主,怎么没跟着进去白话两句呀?”
“叔父常年镇守在外,一年就回一次京,这次赶上女儿出嫁,我才给叫回来的,那肯定得让人家去好好聊聊啊,我跟着瞎掺和什么?”
杨昭达听后从怀中取出几张地契来,拍到陈蒨的手中解释道:
“想来禹慧她也算是我的表妹,她成婚我也没提前准备什么,正好身上带着几张地契,凑凑有个两万来亩,就全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那我就替禹慧她……谢谢表哥你了!”
……
半月后,汝南上蔡的县狱内,已被关在此处数月之久的朱凌钰,无论是在肉体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连月来有针对性的折磨,将他身体摧残的不成人样。而在送来的饭菜中掺杂排泄物与沙石,对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兄长……兄长,你醒醒……我带着吃的来看你了……”
朱凌钰撑起一口气,抬眼向着声源所在的方向望去,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他强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轻声问道:
“凌褚……怎么来这了,要是让……让他看见……你又该……”
“没事的兄长,凌褚不怕……我就是兄长你捡回家的,要是兄长死了,那我也绝不独活!”
“真没想到……所有人都抛弃我了……可只有你……”
朱凌褚一边将带来的胡饼掰成小块,送到朱凌钰的口中,一边小声地哽咽道:
“都怪我……是我没用,本来想给兄长你弄点肉吃的,可……卖簪子的钱再买通守卫以后,就只够买张饼的了。”
“咳咳……咳……那簪子……可是你父母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你把它卖了要如何去找你的亲人啊!咳……咳……”
“我不在乎!我只想让兄长你能在吃一点……啊——”
朱凌褚的话还未说完,便感到背后吃痛,就连脚底也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不由跌坐在了地上。
“大哥真是好福气,身处牢狱之中还能有佳人相伴!嫂子,您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他们所谓的兄妹关系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实际上背后嘛……脏的很!”
朱凌钰强撑着站起身,挡在了朱凌褚的身前,而后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怒骂道:
“再脏也比你们两个烂人要干净上百倍,毕竟我们可干不出,都被捉奸在床了,还能狡辩说是在疗伤的事来!”
“闭嘴!”刚刚被朱凌钰指着鼻子骂的女子气急败坏地大呵一声,随即开始替自己找补道:
“像你这样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自然无法理解我和凌恢之间这纯洁无瑕的友谊。本来看你被关在这里可怜,我还想向父亲求情,把你给放出来呢。现在看,你还是在牢狱中继续反省吧!”
“反省?我需要反省什么?反省你这个婊子养的荡妇为什么要出轨?还是反省你让我背的那莫须有的黑锅?张忞,你当时可就在旁边看着,你弟弟真的是被我推下水的吗?”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被戳到痛处的张忞,脸色越来越黑,最终像是破防般,将本就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朱凌钰一把推倒在地。
“够了,凌恢又不是故意的,他身体不好,这个牢你个当兄长的替他坐怎么了?我都说了会等你出来后,好好补偿你了,你还要闹什么?!”
“哈哈哈……真他妈是给我整笑了,张忞你弟弟的命还真是他妈的贱啊!我都不知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晚上是怎么睡得着觉的,就不怕夜深之时他把你们俩给掐死嘛!”
朱凌恢见张忞被气的是面色铁青,便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开始装起好人来。
“嫂子,大哥他也是在气头上,不如你先出去消消气,我来和他说两句吧!”
待张忞板着脸走牢狱后,朱凌恢的丑恶嘴脸便已显露无疑。他色眯眯地向着朱凌褚伸手走去,口中下流的话更是张嘴就来。
“大哥你看上的还真是上等货色呢,今天晚上……嘿嘿……弟弟我就替你尝尝她的滋味。”
从某种程度上讲,朱凌恢这次的挑衅十分的成功,且成效更是立竿见影。他话音刚落,朱凌钰便如同饿狼一般将其扑倒,狠狠朝着他脖颈的位置咬去。
“啊——你疯了,放开我,快放开我!疼死我了,我要杀了你!”
尚未走远的张忞在听到朱凌恢的哀嚎声后,赶忙带着人又跑了回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朱凌钰已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朱凌恢脖颈左边的皮肉直接撕咬下来。
“呸……臭的……跟他妈你这个畜生的嘴一样臭!”
朱凌恢双手紧紧捂住脖颈处血流不止的伤口,跪倒在地向张忞哭嚎道:
“忞儿姐姐——杀了他!快替我杀了他!”
张忞见状,先是满怀怜惜地蹲下身,轻声抚慰了朱凌恢一番。正当她打算起身,回头示意狱卒为她的小情郎雪恨之际,却不料县狱之外的一声高呼,将她尚未出口的话给硬生生截停。
“陈使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