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所为何故?”
魏玺烟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她知道虞铮不会毫无缘故地谈及此事。
男人垂了垂眸:“昨日竟有父亲的故交来问我,世伯的话中隐晦提及爱女思慕陛下已久,殿下觉得,他是何意?”
“他这是,要将自己的女儿荐为采女入宫?”
还想通过虞铮之手,进到长公主府的路子?
倒真是好算计。
魏玺烟不禁有些愠怒。
“公主欲为陛下采选的动静太大,便使得有些人起了心思。”
“尔这位故交伯父是谁?”
“现袭秩禄中二千石安南将军,韦怀清。”
魏玺烟听闻轻笑一声:
“即便本宫答应,怕是也轮不到他。”
“臣以为,公主本就不该过问陛下采选之事。”
“尔此言何意?”
魏玺烟收于袖中的手指暗暗握紧,面色不愉。
谁知,他却将她握紧的拳头缓缓拿了出来,包在掌心。
“殿下是当局者迷,对陛下亦是关心生乱。延绵皇嗣固然重要,只是朝中风波暗涌,殿下须得想清楚之后再淌水。”
虞铮不知晓梦中的她是否也曾这般行事,只是如今他既然在她身边守着,便不能让她随意涉险。
虞铮也明白她的思量。
魏玺烟无非是想替皇帝平衡各方势力,只是许多时候,并非所有棋子都可以心甘情愿地为他人所用。
而且,在某些棋子眼中,唯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配做执棋者。
至于旁人,于他们来说皆是同样的棋子,甚至是可以为他们所利用的傀儡。
散棋,亦可吞枭棋。
魏玺烟没有反驳。因为她听得懂虞铮的言外之意。
“殿下想想,”虞铮见她久久不言,还以为她因此不快,又劝道:
“若是有人真心不愿让陛下采选美人入宫呢?”
女人微微眯起眼眸,手上绕发的动作不由得渐渐放慢。
“届时,殿下便成了众矢之的。”,“再者,若殿下挑选的人不合圣上心意,岂非伤了姊弟和气?”
魏玺烟静默良久,之后却反问他:
“将军是在关心我?”
“臣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心殿下是臣分内之——。”
女人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唇瓣。
“让尔再说这些没用的官腔。”
魏玺烟陡然直起上身,将案上的名册全部卷起,一下掷入瓮中。
“不选也罢。瞧得本宫头疼。”
虞铮所言不无道理,或许,真的有一些被她从前忽略过的人和事,正匿在暗处,搅动风云。
……
“皇姊,妾听闻项美人是尔举荐入宫的?”
“确然。”女子点了点头。随后她便垂首品茗,并不曾看见她对面之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怨恨之色。
“项美人品貌端淑,是个可心之人。”,“如今,正深得陛下宠爱。”
“阿鋆的后宫风平浪静,也是皇后教管有方。若是能再多些妾妇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宫便更放心了。”
然此刻,对面之人却没有应声。
魏玺烟顿感奇怪。
她欲说话,却自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心下的震惊如同磐石崩裂。
在皇后的椒房殿中,竟有人敢对她下毒?
是……柳媗?她竟敢!
“皇姊可会心痛?如此,早该让尔也尝尝这般锥心之刺的滋味!”
“……为何?”
魏玺烟紧攥心口,眼神痛苦地望向对面的柳媗。
“为何?”皇后忽然嗤笑出声,只是那笑容如何看便有如何凄惨。
“陛下与殿下都当妾是温婉淑德、母仪天下的贤后,可妾也为人,是不愿同人分享夫君的女儿家。妾知,陛下的后宫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妾亦不曾阻拦陛下采选新人入宫。
只是,皇姊万不该……送那诸多美人入宫。
皇姊可知,正是那位项美人害死了妾的第二个孩子!京畿使之女徐容华便是幕后主使!”
“什么?!”魏玺烟的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
“陛下明知其中真相,却不肯为妾与孩儿做主。既如此,妾莫如自己来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