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跟橘先生对话，一直都是借的沈霜之口。
沈霜或者谢临风跟楚狸说话，也总是避着橘先生。
所以，橘先生从来没有直接跟楚狸本统打过交道。
尽管它已经数次意识到沈霜有个帮手在暗处，但由于那个躲在暗处的神秘存在带来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它就一直没敢直接问。
现在楚狸的声音直接外放出来，它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接着装傻了。
沈霜也意识到，如果橘先生接下来要一直跟他们一同行动，楚狸迟早是要跟它碰面的。
但考虑到橘先生此前对楚狸这类“统造统”的鄙夷态度，她不打算直接挑明楚狸的身份。
“啊，那是这只工厂兽的声音。”
“工，工厂兽？”
工厂兽什么时候成智慧生物，还能开口说话了？
按星网百科的说法，工厂兽体内智商最高的零部件，不是那只会无差别攻击的大地毯吗？
“很奇怪吗？我这只工厂兽，就这么聪明，它还能把自己伪装成飞艇呢，会说话怎么了？”
“不对，刚才那小哥明明还喊它……”
统兄。
它已经认定，躲在暗处窥探的，沈霜的同伙，一定也是数据生物。
因为它知道，有的宿主，或者宿主的员工，会这么称呼随身系统。
可如果那是只“统造统”，它身上怎么会自带这么强的气场？
“咳咳。”
楚狸清了清嗓子，红地毯伸进浴场，威胁般卷起，对准橘先生。
“没错，我是工厂兽，你就在我的体内……这有什么问题吗？”
它一发话，橘先生下意识地缩成了鹌鹑。
对方给它的感觉太熟悉了。
这气息，比起“统造统”或者工厂兽，更像……主系统。
难道主系统还没死？
而且跟沈霜是一伙的？
沈霜觑着橘先生的反应，重新戴上耳机。
“宿主，这家伙怕我诶。”
“你怎么知道？”
“直觉。它肯定看出来我跟它是同类了，但愣是啥都不敢说。难道它怕鬼？”
“它自己就是鬼，还能自己怕自己不成？”
“不好说，我其实也挺怕鬼。自从知道前同事，还有前老板其实都是鬼，我这心里就一阵一阵地发毛。噫……想想都觉得，超可怕的。”
沈霜总觉得橘先生这么害怕，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但她也暂时没打算深究橘先生对楚狸的畏惧从何而来。
她只要知道，楚狸能压制住橘先生，让它老老实实窝着就行了。
而橘先生此时已经认定，躲在暗处那位，就是自己的前老板，主系统。
它甚至怀疑，谢临风跟沈霜触碰数据生物的能力，就是这“主系统”赋予的。
主系统假死脱身，难道也是为了躲债？
虽然作为资深老赖，它觉得主系统为了躲网购系统那烂摊子，居然害怕到死遁的程度，实在没有必要。
但老板心，深似海，它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智商，去揣摩“主系统”的用意。
小虾米有小虾米的生存之道，大佬们在下什么大棋，橘先生不关心。
它只关心谁是大佬。
能跟在大佬们屁股后面捡便宜，它就心满意足了。
“没问题，您说您是工厂兽，那就是工厂兽。我没意见，呵呵。”
“霜霜，我怀疑，这家伙把统兄当成主系统了。”
谢临风也对沈霜耳语道。
“哈？他哪里来的误会？”
“我跟族兄，还有统兄当年谋划夺权，其中一个步骤，就是为了方便统兄取代主系统，让统兄偷偷修改自己的数据外观，模拟主系统的气息。”
所以，楚狸一出场，就自带作为老板的威压，把橘先生唬得不敢动弹。
“将错就错，也好……这橘球能老实，我们也舒心，不用老攥着它，怕它跑路。”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在浴场内。
“谁？”
谢临风一脸警惕，下意识地把沈霜护在后面。
沈霜探头一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熟人快递小哥。
“你们购买的能量值到货了，麻烦签收。”
小哥递出一根金属管。
他还穿着谢临风的外袍，跟楚狸魔改的“蓝星风”爆款搭在一起，显得臃肿古怪。
但他本人对自己这个造型，似乎还挺满意。
“你这回送的不是现金吧？”
沈霜指挥橘先生去签字。
“怎么还要签收？”
“能量值嘛，也属于贵重物品，多走个流程，多一重保险。”
快递小哥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显得不太好意思。
“还有就是，呃，之前给你们的工作服要还我。”
“诶？你都把我外袍披身上了，怎么这会儿又要反悔？”
谢临风不满道。
沈霜还在通缉令上挂着，有这快递员的皮，他们可以打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星际警察。
这东西有大用处，所以他不太乐意还回去。
“我也不想的，但是之前你们在这么多网红面前假冒快递员，被公司发现了。公司要严查，我得把工作服拿回去。”
他恋恋不舍地解着衣带。
“大不了，衣服还你们。”
“行，工作服可以还给你。”
沈霜突然拍板。
“衣服你也可以留着。”
“哇哦，这么好？老板大气！那我就不客气……”
“我有条件。收了我的衣服，往后我有需要的话，你要帮我跑腿。”
“这……”
小哥表情为难。
“公司不让接私活的。”
“公司也不让你们外借工作服跟工作证吧？”
沈霜悠然道。
“我也不让你白跑，每次跑腿，我就送你一件‘蓝星风’，还是设计师定制款，全星际独一份儿，保证你不会跟任何人撞衫。如何？”
快递小哥这时才注意到，沈霜跟谢临风二人，又换了套衣服。
谢临风被他拿走原本的外袍，又从宝船里挑了件司马聆没穿过的常服。
虽然考虑到楚元的观感，没挑带龙纹的，但尚衣局出品，肯定是精品；
加上谢临风本人颜值高，衣品也是一绝，随手一搭，看上去又是翩翩贵公子一枚。
反正快递小哥看得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愧是搞服装设计的。
这一套，比上一套还对他的胃口！
坏规矩这种事，只有零次，以及无数次。
他把心一横。
“成，你加我星网账号。往后有需要，就给我发消息。”
“不用等往后。”
沈霜又把橘先生签收的那一小管能量值递了回去。
“现在就有一单，要你帮忙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