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如梦初醒,立刻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刚才还只是感激和敬畏,此刻,当他们听到武逍遥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心中更是多了一份信服!!!
这个年轻人,不仅枪法如神,为人慷慨,更是个做事稳妥、心思缜密的实在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他们知道,今天遇到的,不仅仅是一位公安同志,更是一位真正的贵人!!!
一旁的高爱国在听到了武逍遥的话之后,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满脸兴奋地重重点了点头。他挺直了腰板,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声音里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大头强子。你们带几个同志先把野猪抬走。快,放血!今天晚上,就给大家分肉!!!”
“分肉”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又如天籁,瞬间点燃了整个高家寨!高爱国的话音刚落,一众村民顿时像炸了锅的蚂蚁,热闹哄哄地乱作一团,但乱中有序。几个最壮实的汉子立刻应声上前,有人抬头,有人抬脚,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三百多斤的庞然大物稳稳地抬了起来。
“走!走!走!”
“都让开!都让开!!!”
人群呼啦啦地形成一股洪流,簇拥着那头承载着全村希望的野猪,浩浩荡荡地向着大队部而去。欢呼声、吆喝声、孩子们的尖叫声,汇成了一股震耳欲聋的声浪,在贫瘠的山谷间久久回荡!!!
终于能分肉了!!!
不激动,那是假的!!!
要知道,他们已经太长太长时间没有见过荤腥了!对于村里的老人来说,肉的味道,已经快要成为模糊的记忆;对于孩子们来说,肉,只是存在于故事里的名词;而对于那些终日劳作的壮年人来说,肚子里没有油水,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半!!!
此刻,这头野猪,就是他们最原始、最直接的渴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他们抬着的不是一头死猪,而是整个冬天最温暖的慰藉,是孩子们最甜美的梦想,是高家寨久违的生机与活力!!!
仅仅是眨巴眼的功夫,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村口,这五六十号人瞬间就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被踩踏得尘土飞扬的空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狂喜气息!!!
大队长高爱国看着那股远去的人潮,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村道拐角,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来到了武逍遥的身旁。他的神情已经从刚才的狂喜中沉淀下来,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谦卑!!!
他先是搓了搓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然后才用一种近乎恳切的语气开口询问道:“公安同志,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们高家寨全村上下都记在心里!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高爱国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开口!只要不违反党性,不违反原则,我这条命豁出去,也一定全力相助!!!”
高爱国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绝非场面上的客套。要知道,这可是三百多斤的野猪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是抛开那些下水、猪头、猪蹄之类的杂碎,单是上好的猪肉,少说也有两百来斤。按照现在黑市上那见不得光的价格,一斤猪肉少说都能卖到一块五毛钱,两百斤,那就是整整三百块!!!
三百块!!!
这个数字在高爱国的脑海里盘旋,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太清楚这笔钱意味着什么了。就算是在县城里国营工厂的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块钱左右。一个普通家庭,省吃俭用,不吃不喝,都需要将近一整年的时间,才能攒下这么多钱!!!
而人家武逍遥,一个眼神、一颗子弹,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笔“巨款”。可他呢?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么直接把这些几乎等于一个工人一年血汗的财富,眼都不眨地送给了他们这群素不相识的穷苦村民!!!
这已经不是慷慨了,这是........这是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胸襟和气魄!!!
高爱国说什么都是过意不去的。他心里清楚,这笔人情债,比三百块钱要重得多,重到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他只能用自己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向这位年轻的公安同志,表达自己最深的敬意和承诺!!!
武逍遥一看高爱国,心中不禁暗暗点头。不愧是能在这穷乡僻壤稳坐大队长位置的人,人情世故这块,确实是拿捏得死死的,如此上道,省去了他不少口舌!!!
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多了几分认真,开口道:“高队长,你还真别说,我这边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高爱国一听武逍遥这么说,精神立刻为之一振。他刚才还在发愁如何报答这份天大的人情,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砰砰”地拍了自己结实的胸脯两下,声音洪亮如钟:
“公安同志,您尽管说!只要是我高爱国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武逍遥看着满脸严肃、信誓旦旦的高爱国,却不急着说事,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片灰蒙蒙的山峦,语气变得有些悠远:“我今天是来看赵建国同志的!!!”
“赵建国?”高爱国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这个名字,就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刺,让他浑身不自在!!!
武逍遥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道:“他住的那环境,实在太恶劣了。高队长,你这边能不能帮帮忙,给他盖一间土坯房?最起码,不要让他冬天被活活冻死!!!”
此话一出,高爱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给一个“黑五类”盖新房?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还要不要了?这可是严重的政治立场问题!!!
就在这时,武逍遥的目光转了回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他的内心,语气也随之变得锐利起来:“他虽然被定义为黑五类,但是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我想,你们也应该听说过,风声已经变了,那些被下放的同志,已经有陆陆续续被平反的了!!!”
武逍遥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千钧:“所以,高队长,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凡事要留一线余地。只要他们保证好好劳动改造,我们能帮一点忙,还是要帮的。毕竟......大家都是自家同志。又不是罪大恶极之辈!!!”
“自家同志”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高爱国的心上!他瞬间明白了!这哪里是请求,这分明是提点,是警告,更是一次考验!这位武公安同志,根本不是在问他能不能办,而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必须办,而且要办得漂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恩了,这是在给他高爱国,给整个高家寨指明一条未来的路!现在对赵建国好一点,将来赵建国万一平反了,这就是天大的人情;要是现在把事做绝,将来人家翻过身来,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他们!!!
想到这里,高爱国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看着武逍遥,眼神中再无半点犹豫,只剩下彻底的信服和后怕!!!
想到这里的高爱国,心中那点仅有的政治顾虑,瞬间被武逍遥那句“自家同志”给击得粉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但那犹豫仅仅持续了半秒钟,便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所取代。他挺直了腰杆,仿佛要承担起千斤重担,郑重地开口道:
“逍遥同志所言极是,是我思想觉悟不够,格局太小了!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召集村子里面的党员和壮劳力,大家一起搭把手,都是乡里乡亲的,出点力是应该的。最迟两三天,保证让赵建国同志住上新房!!!”
他已经做好了贴上全村的工分和口粮,来完成这件“政治任务”的准备。然而,武逍遥接下来的举动,却再次让他始料未及!!
只见武逍遥一看高爱国居然如此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即从自己的上衣内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随后从钱包里面掏出了20张大团结!!!
“那自然是好了。”武逍遥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沓钱递了过去,“高队长,我这里有200块钱,你拿着,就当是给大家的辛苦费。盖房子要砖瓦木料,大家出工出力,总不能让大家白帮忙,更不能让队里贴钱!至于吃饭的话就不请大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