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
岁末的寒风依旧刺骨,却丝毫吹不散长安西市口那万人空巷的狂热。宽阔的广场上,临时搭建起一座高台。高台中央,一根粗大的木杆顶端,悬挂着一个用石灰仔细腌制过、却依旧难掩狰狞和灰败的头颅——正是史朝义!
头颅被特意面向东南方,双目圆睁,空洞地“俯视”着下方汹涌的人潮。额角被石头砸破的伤口、脸颊上的冻疮、逃亡时留下的污垢,都清晰可见,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叛逆末路的凄凉与罪有应得。
“呸!狗贼!叛国逆种!”
“还我儿命来——!你在河东杀良冒功的时候,可想过今天?!”
“砸死他!砸烂他的狗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比当初史思明游街时更加汹涌的怒骂狂潮!臭鸡蛋、烂菜叶、碎石块如同暴雨般砸向高台,噼里啪啦地落在木杆和头颅上!更有情绪激动的老妇,挣扎着想要爬上高台去撕扯!负责维持秩序的京兆府差役和少量羽林军,组成人墙,奋力阻挡着几乎失控的人群。
“诸位父老!诸位父老请肃静!”一名刑部官员站在高台边缘,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叛逆史朝义,罪大恶极,伏诛于室韦蛮荒之地!今悬首于此,示众三日!以告慰河北、河东无数罹难军民之亡灵!以彰显我大唐国法森严,天威浩荡!凡叛逆者,虽远必诛!勿谓言之不预——!”
“大唐万岁——!”
“陛下万岁——!”
“苏老将军威武——!”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这不仅仅是针对史朝义个人的仇恨宣泄,更是大唐百姓在经历了数年安史之乱的动荡和血泪后,对朝廷重振威严、扫平叛逆的一种集体情感释放!史朝义的首级,就是那根定海神针,彻底宣告了内乱的终结!
人群中,几个穿着普通商贩衣服、眼神却异常阴鸷的汉子,默默地看着那高悬的头颅,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他们是侥幸逃脱追捕、混入长安的史思明旧部。看着少主如此凄惨的下场,听着周围百姓山呼海啸般的唾骂,一股兔死狐悲的寒意和刻骨的仇恨,在他们心中疯狂滋长。
更远处,一个裹着厚厚风帽、操着生硬汉话的粟特胡商,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狂热的人群和高台上的头颅,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是大食呼罗珊总督府安插在长安的密探。史朝义授首,东北彻底平定,意味着大唐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向西方…拓折城的压力,将会更大。
渤海国·忽汗城·王宫
渤海王大钦茂看着面前书案上并排摆放的两样东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开了染坊。
左边,是苏定方派人送来的、措辞极其严厉的申饬诏书副本。上面历数他“包庇逆首”、“首鼠两端”、“心怀叵测”等大罪,最后那句“若再有异心,新账旧账,一并清算!勿谓言之不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
右边,则是刚从营州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大昌勃,呈上的关于亲眼目睹苏定方“冬狩演武”、尤其是那两百名龙鳞铁卫如墙推进、摧枯拉朽般恐怖威势的详细报告。大昌勃那心有余悸、声泪俱下的描述,更是在大钦茂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大王…”左相大元义硬着头皮开口,还想辩解几句,“苏定方这老匹夫,分明是借题发挥,恐吓我渤海!史朝义明明没在我们境内…”
“够了!”大钦茂猛地一拍桌子,把大元义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他指着那份报告,手指都在哆嗦,“恐吓?你亲眼去看看!看看那能撞碎拒马、踏平营寨的龙鳞铁骑!看看那苏定方劈死史朝义的陌刀!那是恐吓吗?那是实实在在能把我们忽汗城碾成齑粉的力量!” 他想起史思明父子被凌迟枭首的下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右相高仁义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大王英明!大唐皇帝李琰,手段酷烈,军威正盛!我渤海乃大唐藩属,世代受其恩泽,岂可因小失大,自取灭亡?当务之急,是立刻按照苏定方和朝廷的要求,献上贡马、人参,并再次上表请罪,言辞务必恭顺恳切!同时,严查境内,若有任何史朝义余孽或可疑之人,立刻锁拿,送交大唐!如此,方能消弭祸患,保我渤海安宁!”
大钦茂颓然坐回王座,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环视殿中,那些之前还叫嚣着要“驱虎吞狼”的主战派官员,此刻都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现实,如同冰冷的雪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甘的欲望。
“就…就按高相说的办吧。”大钦茂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贡品…再加三成!表文…由高相亲自起草,务必…务必让大唐皇帝感受到孤的悔过之心和恭顺之意!至于境内…严查!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他彻底认清了形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投机取巧,都只会带来灭顶之灾。渤海国,终究只能是大唐羽翼下的一只谨慎的雀鸟。
石国·拓折城外·唐军大营
高仙芝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目光锐利如鹰,眺望着数里外扎伊德大食军那连绵不绝、戒备森严的营垒。寒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身边站着吊着左臂、但精神矍铄的赵骁。
“扎伊德这老小子,倒是学乖了。”高仙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惯有的狂傲,“缩在乌龟壳里,深沟高垒,连个屁都不敢放。看来渴塞城和拓折城这两巴掌,把他打疼了。”
赵骁点头,语气沉稳:“高将军威名远播,龙鳞铁卫之威更是震慑敌胆。扎伊德新败,又惧我安西援军后续不断,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末将观其营垒布置,法度森严,营中炊烟密集,显然后勤充足,并未有撤军迹象。恐怕…是在等待布哈拉或木鹿的援兵。”
“等援兵?”高仙芝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本将就怕他不等!他等来的援兵越多,功劳簿上本将的名字就越靠前!正好一锅烩了,省得再跑一趟布哈拉!” 他拍了拍赵骁的肩膀,“赵都尉,你这拓折城守得好!硬生生顶住了五千大食精锐的猛攻,给本将争取了时间!陛下对你可是赞赏有加!”
“全赖将士用命,公主殿下鼓舞士气,康会长倾力支持,更有陛下洪福、将军神威及时来援!”赵骁谦逊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将军,扎伊德虽暂退,但拓折城经此一役,城墙损毁严重,军民伤亡巨大,急需休整和加固。城内粮草军械也消耗甚巨。康拂耽延虽竭力筹措,但石国毕竟国小力弱…”
“放心!”高仙芝大手一挥,“陛下的旨意和第一批粮秣军械已在路上!本将已命人加固拓折城防,同时在我们大营与拓折城之间,依托地形,再构筑一道防线!他扎伊德想耗?本将就陪他耗!看谁耗得过谁!等我们的援兵和物资一到,哼!” 他眼中寒光一闪,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两人正说着,查拉维公主在几名波斯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了望塔下。她换下了战时染血的皮甲,穿着一身素雅的粟特长裙,外罩那件象征性的紫色斗篷,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一丝战后疲惫的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坚定。
“高将军,赵都尉。”查拉维微微欠身行礼。
“公主殿下!”高仙芝和赵骁连忙还礼。对这个在绝境中挺身而出、极大鼓舞了士气的波斯公主,两人都给予了相当的尊重。
“将军,城中受伤的军民已得到初步安置,康会长正在组织人手清理废墟,修复房舍。”查拉维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我联络的波斯遗民勇士,也愿意加入城防,协助唐军守卫家园。只是…”她看向高仙芝,“听闻大食人可能增兵?不知将军有何应对之策?城中百姓,心中仍有不安。”
高仙芝看着查拉维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忧虑和期待,收起了几分狂傲,正色道:“公主殿下放心!有我高仙芝在,拓折城就丢不了!大食人敢来多少,本将就灭他多少!陛下已调集粮秣军械,援兵亦在途中!当务之急,是安定民心,恢复生产,整军备战!公主在石国和波斯遗民中威望崇高,安抚民心、凝聚力量之事,还要多多仰仗公主!”
查拉维迎上高仙芝自信的目光,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她用力点点头:“将军放心!查拉维定当竭尽全力!石国和波斯的自由之火既已点燃,就绝不会熄灭!我们与大唐…同生共死!”
倭国·平城京·皇宫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倭王孝谦天皇高坐御座,面容沉静,但紧握着桧扇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下方,以藤原清河、吉备真备为首的遣唐使团核心成员匍匐在地,正在详细汇报此次大唐之行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麟德殿盛宴上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那龙鳞铁卫,身上的甲胄非金非铁,却坚固异常,甲片相连如同龙鳞!其色暗金,染有血垢,煞气冲天!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地狱中爬出的魔神!百战精锐,莫过于此!更可怕的是那苏定方麾下的龙鳞营,冲锋之时,如同山崩海啸,拒马营寨,触之即溃…”藤原清河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场景,“…大唐皇帝陛下…更是深不可测,言出法随,其言‘片板不得归海’之威,臣等…至今思之,犹自股栗!”
吉备真备补充道,语气更加沉重:“陛下,臣观大唐,虽经安史之乱,然其底蕴之深,恢复之速,远超我等想象!长安城之繁华鼎盛,更胜往昔!其军械之精良,尤以龙鳞甲、强弓劲弩为最!臣窃以为…大唐国力,非但未衰,反因新君登基,扫平内乱,而更显峥嵘!其兵锋之盛…绝非我倭国…所能抗衡!”
两人的汇报,如同两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殿内倭国群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些原本对大唐心存轻视、或主张“脱唐自立”的官员,此刻都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孝谦天皇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藤原卿、吉备卿,辛苦了。尔等带回的消息…至关重要。”她目光扫过殿中群臣,语气陡然转厉,“自即日起,凡有妄议‘轻慢上国’、‘擅启边衅’者,视同叛逆,严惩不贷!我倭国,世代为大唐‘海东屏藩’,此乃国策,永世不易!传旨沿海诸国,严查海船,绝不允许有任何惊扰大唐海疆之举!违令者,诛三族!”
“陛下圣明!”藤原清河等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主和派大臣也纷纷附和。
然而,在群臣末尾,一个身披紫色袈裟、面容俊秀却带着一丝阴柔的僧人——道镜和尚,低垂的眼帘下,却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他精心培植的、试图削弱藤原氏和大唐影响力的势力,被孝谦天皇这道旨意和遣唐使带回来的恐怖消息,彻底压制了下去。但他并未死心,只是在心中暗自发狠:“大唐…龙鳞甲…总有一天…”
明州·官办船场
咸湿的海风带着寒意,吹拂着繁忙的明州港。在远离市舶司码头的海湾深处,一片被划为禁区的巨大船场内,却是热火朝天!号子声、锯木声、锤打声、号令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新任工部水部郎中崔琰,正陪着一位身着便服、却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正是微服南巡的太子李豫视察船场。同行的还有明州市舶使冯崇和几名将作监派来的大匠。
他们的目光,都被船坞中那几具初具雏形的巨大船体骨架所吸引!那龙骨,用的赫然是来自岭南的百年铁力木,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船肋的间距和弧度,明显比传统的海船更加合理,显然借鉴了那份神秘海图上的标注和某些南方海商的建议。
“殿下请看,”崔琰指着最大的一号船坞,语气带着兴奋,“此舰便是按陛下旨意和那张海图所示,结合岭南疍民与波斯海商的经验,设计建造的‘镇海级’艨艟!设计满载排水量当在两千料以上!设三层甲板,底舱采用水密隔舱设计,即使一舱破损进水,亦不危及全船!船艏特别加固,可装撞角!两侧预留炮位…呃,是预留重型弩炮和拍竿位置!”
李豫虽然年轻,但自幼受李琰熏陶,目光敏锐。他抚摸着那冰冷坚硬的铁力木龙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问道:“工期如何?可能按期完成?所需木料、工匠可还充足?”
冯崇连忙回答:“回殿下,工部已行文岭南、江南诸道,优先供应上等木料、桐油、麻绳、铁钉等物!工匠方面,除将作监调派的大匠外,明州本地及扬州、泉州等地招募的熟练船匠已达八百余人!日夜轮班赶工!只是…”他有些迟疑,“这‘镇海级’前所未有之大,许多结构需反复试验,尤其是那水密隔舱的密封和巨帆的操控…恐非一蹴而就。且如此巨舰,所需操船水手,亦非寻常…”
“无妨!”李豫断然道,眼中闪烁着与其父相似的锐气,“父皇常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劈波斩浪、远航万里之舟,便是帝国未来之利器!再难也要造!再贵也要造!工期可以适当放宽,但质量必须保证!要造,就造能经得起大洋风浪的真正的海上堡垒!工匠待遇从优,有突出贡献者,不吝爵赏!至于水手…冯市舶使,你立刻着手,在沿海招募熟悉海情、敢于远航的老舵工、老水手!待遇优厚,其家眷由官府妥善安置!告诉他们,为皇家效力,搏的是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臣遵旨!”冯崇和崔琰肃然应命。他们从这位年轻的太子身上,看到了不亚于其父的魄力和对海洋的重视。
“殿下,”将作监派来的首席大匠鲁承恩捧着一卷图纸上前,指着上面一个特殊的结构,“此乃按昭容娘娘托人带来的建议,结合海图所示风浪情况,设计的‘减摇龙骨’。虽会增加些阻力,但若试验成功,可大大增强巨舰在风浪中的稳定性!只是…耗费工料甚巨…”
李豫仔细看着图纸,他虽然不懂具体技术,但明白“稳定”对于远洋航行意味着什么。“准!立刻选一条中等船只进行改装试验!若效果显着,不惜工本,装到‘镇海级’上!”他目光投向烟波浩渺的大海方向,仿佛看到了那巨舰扬帆、龙旗猎猎的未来,“这万里海疆,终将成为我大唐通衢!”
长安·将作监秘坊
与明州船场的宏大不同,将作监秘坊内是另一种紧张有序的精密。炉火熊熊,锤声叮当,汗流浃背的工匠们正围绕着改进后的流水线,全力锻造、组装着龙鳞甲片。
阿史那云依旧穿着那身沾着油灰的工匠皮围裙,小脸被炉火烤得红扑扑的,正和阎立德蹲在一副刚刚组装好的新式龙鳞甲前,激烈地讨论着。
“阎大匠,你看这腋下和腿弯的连接处,”阿史那云指着甲片缝隙,“还是太硬了!穿着的人活动起来肯定别扭!我在想,能不能用更软一点的熟牛皮衬底,再把这些连接小件的边角打磨得更圆滑些?”
“娘娘高见!”阎立德捻着胡须,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之前只追求防护和连接牢固,忽略了关节的灵活。还有这头盔的面甲,”他拿起一个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缝隙的精钢面罩,“按您说的,加了两道横筋,确实结实多了!就是…有点沉,戴久了怕将士们脖子受不了。”
“沉点怕什么?保命要紧!”阿史那云不以为然,随即眼睛一亮,“哎!你说,咱们能不能用薄一点的镔铁做内衬,只护住心口、后心这些要害?其他地方还是用百炼钢?这样既能减轻分量,又能保证关键部位防护,还省了珍贵的镔铁!”
“妙啊!”阎立德一拍大腿,满脸佩服,“娘娘真是天工巧思!此法可行!老臣立刻安排人手试验!” 他越发觉得这位草原昭容娘娘简直是军械天才,那些看似天马行空的想法,往往能切中要害。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呈上一份来自辽东的密报。阿史那云擦擦手接过一看,是苏定方关于彻底肃清史朝义余党、并押解其首级回京的详细奏报,里面还特意提到了赵骁在拓折城血战中的表现和龙鳞甲起到的防护作用。
“好!赵都尉没事就好!龙鳞甲又立功了!”阿史那云开心地笑起来,英气的眉毛飞扬。她将密报小心收好,干劲更足了,对着满场工匠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前线将士等着咱们的甲胄保命呢!多造一副好甲,就能多活一个咱们大唐的好儿郎!等这批甲造好了,本昭容请大伙喝酒吃肉!”
工匠们轰然应诺,秘坊内的锤声更加密集有力。阿史那云看着那一片片在火光下逐渐成型的暗金鳞甲,仿佛看到了它们未来在更广阔的战场上,守护着大唐将士,开疆拓土的英姿。她心中充满了自豪,这就是她能为陛下、为大唐,贡献的力量!
太极宫·甘露殿
李琰放下最后一份奏章,揉了揉眉心。东北已靖,西域对峙,海船开造,倭国震慑…一切似乎都按着他的规划在推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块“天赐金纹玉”温润如常,沉寂无声。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缓缓扫过帝国的疆域:东北的渤海已臣服,西北的西域烽烟暂歇,东方的倭国被震慑…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南方浩瀚的海洋,以及舆图边缘那片模糊的、标注着“流求”、“香料群岛”的区域。
“寰宇一统…”李琰低声自语,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陆上的疆域,已初定格局。而这万里海疆,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与机遇,也潜藏着未来的挑战与敌人…是该让帝国的目光,投向更深的蓝了。” 他拿起朱笔,在明州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