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时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但他的心情却如同办公室里结了冰的空气,阴冷而沉重。
屏幕上,牧氏集团的股价曲线像一道断崖,以一种触目惊心的姿态飞流直下,短短半小时,蒸发的市值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不是的……时谦哥哥,你相信我……都是他们……都是齐非渝那个贱人陷害我!视频是伪造的!对!一定是他们伪造的!”
齐梦瑶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把钝刀,反复地刮擦着他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她还瘫在那记耳光之后倒下的地方,头发凌乱,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挂着血丝,配上那张泪水纵横的脸,狼狈到了极点。
她试图爬过来,抓住牧时谦的裤脚,做最后的挣扎。
牧时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只是觉得无比的厌烦。
伪造?
齐景耀是傻子吗?会在这种时候放出一段可以被轻易戳穿的伪造视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每一帧都是无法辩驳的铁证!
他错估了齐家的反击速度,更错估了齐景耀的狠辣。
他以为这是一场舆论的绞杀战,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掀了桌子,用最绝对的、最无可辩驳的事实,将他所有的布局都碾成了齑粉。
而这一切的崩盘,都源于身边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蠢货。
“时谦哥哥……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我一定能证明给你看的……”齐梦瑶的哭声里带着绝望的哀求。
牧时谦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用过即丢、且沾满了污秽的垃圾。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内线电话。
“陈助理,进来一下。”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魁梧如铁塔的保镖跟着助理走了进来,目不斜视。
齐梦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种源于骨髓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看懂了牧时谦眼神里的意思——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彻底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处理”。
“不……不要……时谦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个保镖已经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的胳膊,毫不费力地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那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自己的臂骨都快要被捏碎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牧时谦!你这个混蛋!你利用完我就想扔掉吗?!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惊恐让她口不择言地咒骂起来。
然而,牧时谦只是冷漠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聒噪的苍蝇。
保镖不再有任何迟疑,直接拖着拼命挣扎的齐梦瑶就往外走。她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杂音,她的尖叫和咒骂被厚重的门板彻底隔绝。
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地狱,已经不是牧时谦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这个棋子,废了。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眼中的暴怒和阴鸷缓缓沉淀,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齐家……齐景耀……齐非渝……
这场游戏,看来才刚刚开始。
……
与牧氏集团的愁云惨淡截然相反,齐家别墅的客厅里,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与喜悦。
巨幕电视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主持人用激动的语气播报着齐氏集团股价的奇迹般反弹,并且在收盘前强势拉升,一举收复了全部失地。
网络上的风评更是实现了惊天大逆转,无数之前参与谩骂的网友涌入齐氏集团的官博下方,用花样百出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和忏悔。
“哈哈哈哈!痛快!真是太痛快了!”齐子轩刷着手机,看着那些把齐梦瑶和牧时谦骂得狗血淋头的评论,笑得前仰后合,一扫之前的颓丧和痛苦,“活该!让他们碰瓷!让他们演!现在傻逼了吧!”
苏婉晴和齐正德也相视而笑,脸上是难以掩饰的轻松。这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其中的惊心动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是过去了。”苏婉晴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沙发边,爱怜地拍了拍齐非渝的小手。
齐非渝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懒洋洋地瘫在柔软的沙发里,闻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去了?这才哪到哪儿啊。按那本破书的套路,齐梦瑶只是个开胃前菜,真正的大boss牧时谦还没正式发力呢。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的商业战,一不小心,我们家就得从福布斯排行榜上滚去天桥底下要饭了。】
齐非渝心里默默吐槽,感觉前路漫漫,心好累。
一家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齐子轩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齐非渝面前,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一鞠躬,头都快低到膝盖上了。
“小渝儿!对不起!”
他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震得客厅都嗡嗡作响。
“之前……之前是二哥混蛋!是二哥瞎了眼,被那个毒蛇精蒙蔽了,还误会你……我……我不是人!你骂我吧!或者打我一顿也行!”
齐子轩的脸涨得通红,耳朵尖都红透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懊悔和无地自容。
齐非渝:“……”
【哟呵?铁憨憨开窍了?还知道道歉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齐暮云也站了起来,走过来,虽然没有像齐子轩那么夸张,但也深深地低下了头。
“小渝儿,三哥也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愧疚,“我不该对你抱有偏见,不该在你最需要家人信任的时候,选择了盲目。对不起。”
紧接着,是齐景耀。
他走到齐非渝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鞠躬,只是用那双深邃的、此刻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小渝儿,”他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作为大哥,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让你在回到家之后,还受到这种委屈和构陷,是我的失职。我向你道歉。”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还有……谢谢你。这次,是你救了齐家。”
苏婉晴和齐正德也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坐在齐非渝身边。
“好孩子,都是爸妈不好……”苏婉晴眼圈又红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全家排队道歉一条龙服务吗?阵仗搞这么大?】
齐非渝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场面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浑身的懒劲儿都被吓跑了。
她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写满了“悔不当初”、“求你原谅”的脸,心里那点残存的郁气,莫名其妙就散了。
唉,算了。
毕竟是一家人,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啊。
齐非渝清了清嗓子,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努力摆出一副“我已经释怀了”的大度模样。
“都过去了,”她开口说道,“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齐梦瑶虽然倒了,但她背后还有个牧时谦。”
提到这个名字,客厅里轻松的气氛瞬间再次凝重起来。
齐景耀赞许地点了点头,妹妹的清醒和敏锐,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小渝儿说得对,”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锐利,“我们和牧时谦的仗,才刚刚开始。这次他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接下来,一定会从商业上对我们进行全面的报复和打压。”
齐子轩立刻收起了那副憨样,脸上浮现出怒气:“怕他个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敢来,我就敢让他有来无回!”
“不能掉以轻心。”齐景耀沉声打断了他,“牧时谦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狠毒,商场上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从现在开始,集团要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他看向孟叔:“孟叔,通知公司所有高层,明天早上八点,召开紧急战略会议。”
“是,大少爷。”孟叔立刻应声去办。
一场由家庭内部矛盾引发的风暴,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终于暂时平息。
但所有人都清楚,一场更大、更凶险的暴风雨,正在齐家和牧氏集团的上空,迅速集结。
齐景耀看着手机上,助理刚刚发来的,关于牧氏集团正在疯狂注资护盘的最新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想守住股价?”齐景耀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猎人般的光芒,“那就趁他病,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