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冯竹漪急匆匆的进门,几乎是阮流筝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就连一开始的去银行的目的都放弃了。
从始至终,她和白浣清都没有踏进过银行的大门,而傅家的那条传家宝项链仍是被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白浣清上楼,去把项链放好,而冯竹漪则站在楼下的客厅,开始给白序南打电话。
等白浣清再次下楼的时候,本应该在公司上班的白序南刚好进门。
看见白序南,她眼眸弯了弯,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地加快,上前亲昵地挽住白序南的手臂,“爸爸你回来了。”
“累不累?要不要去给你倒杯水喝?”
白序南看着身侧贴心的白浣清,眸底掠过一抹欣慰。
他抬手制止白浣清转身的动作,摇了摇头说,“不用,爸爸不累。对了,你和母亲不是去银行存砚辞送过来的那条项链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这般着急地催促我回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序南一边带着白浣清往冯竹漪的方向走,一边询问说。
他嗓音温润,眸色宠溺,几乎丝毫不掩饰对白浣清的喜爱。
一派的温柔慈父形象。
白浣清闻言,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角,清滢的眼眸犹豫地扫了眼沙发上的冯竹漪。
但就在她忍不住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白序南的时候,冯竹漪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冯竹漪起身,她眼眸淡淡扫了眼周围的佣人,对父女俩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去书房说。”
“序南,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白序南神色一怔,眉心渐渐拧成了一团。
在他的印象里,冯竹漪一直都是温柔沉稳的模样,从未有过如此凝重的神色。
冯竹漪的这模样,倒是让他想到了曾经的某一时刻,难不成…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序南脸上的温柔霎时停滞,他眼眸深沉,唇角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良久,他点了下头,“嗯。”
……
来到书房,冯竹漪不等白序南开口,便略有些急躁的出声,面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平静。
“序南,阮流筝见过沈良了。”
冯竹漪站在白序南跟前,眸底是不加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她之所以让浣清去破坏阮流筝和傅砚辞的婚约,之所以想尽快地让阮流筝恢复单身状态,就是想为她转移资产争取时间。
现在,眼瞅着白浣清就要嫁进傅家,眼瞅着事情就要成功,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让阮流筝知道真相!
如果她真的拿着那份遗嘱来到嘉禾,抢走她手中的股份,那么她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她给白浣清准备的嫁妆就要失去很大一部分。
而且没有了嘉禾的支撑,白浣清要拿什么来在傅家站稳脚跟。
冯竹漪的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她想了很多,但每种想法的结果,都是要制止阮流筝出现搞破坏。
最好将阮流筝的即将要做的一切行为扼杀在摇篮。
让她再也无法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样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属于白浣清的东西也就永远都不会被人夺走了。
冯竹漪抓着白序南胳膊的手不断地收紧,眸底隐隐闪过一抹阴狠。
白序南抿了抿唇,他抬手握了握冯竹漪冰凉的手背,安慰说,“别急,她只是和见到了沈良,而且嘉禾如今就是一个空壳子,就算她拿回去了,也没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
冯竹漪闻言,抓着白序南手臂的手愈发的用力,往日清亮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尖锐。
异常的刺耳。
白序南望着冯竹漪激动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心,眸底隐隐掠过一抹诧异。
然而,此时的冯竹漪却是没有心思再去管白序南的想法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到嘴的鸭子即将飞走的焦躁不安,尤其还事关白浣清。
她没有抬眼看白序南,继续自顾自地说,“浣清马上就要嫁进傅家,如果这个时候公司出什么岔子,你让浣清如何在傅家站住脚跟。”
“嘉禾虽说现在已经算是一个空壳子,可是嘉禾在业界的名声还是有的,只要底蕴还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冯竹漪话音一转,她撩起眼眸看向白序南,说出口的话,突然就说到了白序南的心坎上。
她不自觉地加重语气说,“况且,当初傅老爷子能同意浣清进门,并且不惜为此牺牲傅家多年来的好名声,不就是因为浣清手里有嘉禾的股份吗?”
“如果浣清不能得到傅家的认可,那么以后还怎么帮衬白家?”
白序南脸色一变,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略微沉吟了一声,抬手挣开冯竹漪的桎梏,抬步走向前面的办公桌。
眸色幽深,不言不语,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冯竹漪和白浣清的目光随着白序南的动作移动,她们跟着白序南一起走到办公桌前。
冯竹漪望着面前神色难辨的白序南,微微咬牙,眸底掠过一抹不易擦肩的异样。
她深吸一口气,撩起眼眸淡淡的看了眼旁边的白浣清,意思明显。
经过她方才的一番话,白序南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只要再添一把火,相信他是一定会站在她和白浣清这一方。
她手中虽然没有筹码可以阻止阮流筝,但白序南却有。
凭借阮流筝现在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办法和白氏相抗衡。
而她一开始叫白序南回来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说服他拿出白氏的力量去对付阮流筝。
是的,就是说服。
冯竹漪心里很清楚,这些年由于她的一些小动作,嘉禾的业绩呈直线下滑,如今已经并非白氏旗下最值钱的子公司了。
甚至可有可无。
何况,嘉禾曾经见证了白序南最不堪的那一幕。
这些年,虽说白序南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对嘉禾动手,但冯竹漪一直都知道,白序南想舍弃嘉禾的心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白序南一直都想和曾经的阮氏彻底割裂,向云城上流圈子的所有人证明实力,进而摆脱曾经身为赘婿的耻辱。
以及他踩着岳家血肉上位的名声。
男人,总是会格外地重视那点子的自尊心。
冯竹漪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眸底掠过一抹隐晦的流光。
趁着白序南沉思的功夫,她再次扭头看向了白浣清,这次的眼神就有些不容置喙了。
白浣清接收到冯竹漪的目光,她点了点头,进而上前,清滢的眼眸中挂上两滴水光。
模样略显楚楚可怜。
“爸爸,如果为难的话,就算了吧。其实浣清可以靠自己获得傅爷爷和砚辞哥的认可。而且,毕竟嘉禾曾经是…”
……
阮流筝说完那句话,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方向盘,静静地等待对面人的回答。
她眉眼舒展,眼眸平静,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谢青岑的答案,也似乎对谢青岑的答案早已经了如指掌、信誓旦旦。
如果忽视她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听筒里倏然传来一阵低笑声,语调磁性而低沉,萦绕在耳边。
酥麻而又入骨。
阮流筝眸心微动,她呼吸缓了缓,下意识地把耳边的手机拿远了些。
等耳畔的笑声停止,对面的谢青岑淡淡出声,声线清润,却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可却让阮流筝高高悬起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只听——
谢青岑说,“好。”
阮流筝呼吸一顿,她唇角渐渐上扬,但嗓音仍然平静,“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说完,前方的红绿灯突然变成绿灯,阮流筝望着前方的车辆,她眉眼一抬,蓦然打转了方向盘,往左边的路口疾驰而去。
她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操控台,继而连上车载蓝牙,如此就能让她认真开车的同时,而不错过谢青岑的每一句话。
谢青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他眉心不可控地皱紧,深墨色眼眸也不自觉地严肃了几分。
他抿唇说,“你在开车吗?”
阮流筝点头,“嗯,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目的的?”
谢青岑想到阮流筝现在很可能在一心二用,且是在马路那么不安全的地方,心底就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愠色。
自然是因为担忧而产生。
他眸心一沉,清润的嗓音透着一股磁沉的严肃,“这句话你昨天已经说过了。只要不是傻子,我想你今日的目的应该很好猜。”
“毕竟,我们两个都不是鲁莽而毫无缘由的人。”
阮流筝淡声一笑,清冷的眸底倏然闪现一抹浅浅的流光,她启唇说,“我突然觉得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为今日的鲁莽而后悔了。”
“谢青岑,我在民政局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