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臣发了两个挠头憨笑的囧脸表情包过来,两个囧脸小人正在磕头道歉,脑袋上顶着颜文字的对不起三个字。
何景臣:“刚才在游戏里是我不对。”
他顿了顿,又发来一条:“你现在在哪里?”
林深挑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干嘛?打算线下pk啊?”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几秒,信息才过来:“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聚聚呗?我请你吃饭,就当给你赔罪,害你这么晚还没睡。”
何景臣:“顺便,谢谢你。”
林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景臣这句谢谢是什么意思。
她赶紧回复:“不用不用!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跟上辈子的事儿差不多了,你真没必要还记在心里。”——对她而言,那确实是上辈子的事了。
林深:“你看你现在也挺好的,过去那些事儿,已经发生了,你也改变不了,就让它过去吧。”
电脑那头的何景臣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从善如流地回复:“好,那就不提了。那就当一个刚回国的老同学,在这儿举目无亲,想找熟人吃个饭,叙叙旧?你知道的,除了你,我也没其他能找的人了。”
林深有些疑惑:“举目无亲?”
“嗯,我毕业之后,我们全家就移民到新加坡了。现在是我一个人回来的。”何景臣解释道,“毕竟祖国嘛,根不能忘,还是想回来看看。”
林深想了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便没再多问,只是说道:“我现在人在京城呢。有机会你来京城的话再说吧。”
“京城?”何景臣有些意外,“你没在鹭岛?”
与此同时,在鹭岛高崎国际机场的到达出口,何景臣看着手机屏幕上“京城”两个字,脚步顿住了。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鹭岛熟悉的蓝天白云和棕榈树,几乎没有犹豫,推着身边的行李箱,利落地转身,重新朝着机场出发大厅的入口方向走去。
鹭岛很美,妈妈也交代了要买了寄回去的特产名单,但是他想见的人不在这里。
那就只有等返航的时候再过来一趟了。
手机这头,林深回复道:“嗯,后来我继续读书了,考到了京大,毕业后觉得机会多,就干脆留在京城工作了。”
其它的林深就没有多说了。
两个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
何景臣问林深现在做什么工作,林深含糊地说在做点小生意。
何景臣发来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厉害啊,当老板了。”
林深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小本买卖,糊口而已,哪比得上你们这些留洋精英。”
何景臣又问她平时喜欢做什么,林深盯着屏幕,心想这大半夜的聊得跟相亲似的,手指啪啪打字:“赚钱,睡觉,打游戏,在游戏上跟人吵架。”
何景臣:“……嗯,挺好。”
看出来了,尤其是最后一个。
至于何景臣在干嘛什么的,林深就没问了。
她不感兴趣。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何景臣才像是终于意识到时间,“这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等我到了京城再联系你。”
林深下意识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好家伙!凌晨三点五十八分!
不知不觉,他们居然从两点多聊到了快四点。
这哪里是聊这么晚了,是快到天亮了都。
“行,你也早点休息。”林深回了最后一句,赶紧结束了对话。
关上了qq对话框,林深伸了个懒腰,感觉脖颈和肩膀都有些僵硬。
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浴室快速洗漱了一下,冰凉的水拍在脸上,驱散了些许困意,但胃里却空落落的。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溜下楼。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她做贼一样的地摸到厨房,小心翼翼地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两个独立包装的小蛋糕,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的柳橙汁。
整个过程她都屏着呼吸,耳朵竖起来注意着厨房后边儿的动静——主要是怕面包那只肥狗听见。
要是让那家伙发现她醒了,肯定要哼哼唧唧地缠着她,叼着牵引绳要她立刻、马上下楼去遛弯。
那可不行,她现在只想补充点能量然后赶紧滚回被窝。
成功拿到“补给”后,林深又跟做贼一样,悄悄摸摸的上了楼,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哎,她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人怕一只狗。
三两口吃完东西,林深又漱了一下口,躺床上刚闭眼,又睁开了眼睛,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给公司小助理发了一通qq留言。
林深:“我今天不过去了,有重要的会议直接找卢总。”
然后闭眼,睡觉。
另一边,林深聊天框头像暗下去的同时,何景臣经到了购票窗口。
购买了最近一班从鹭岛飞往京城的机票。
经济舱的票卖完了,就买头等舱。
然后托运行李,值机。
拿到了登机牌。
他看了一眼时间,离起飞还有几个钟头。
时间还够,他买了两个小蛋糕和一杯黑咖啡,囫囵吃着就当早餐了。
小蛋糕甜腻,黑咖啡苦涩,他机械地吞咽着,有点着急。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变得迟钝,唯有“京城”和“林深”这两个词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吃完这顿简单的早餐,巨大的疲惫感袭来。
他靠在冰凉的金属椅背上,环抱双臂,闭上眼睛。
候机厅的广播声、人声嘈杂,但他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三个小时,只是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
直到登机的广播响起,他才猛地惊醒,眼里还带着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他拿起随身那点简单的行李,大步走向登机口。
随着人流步入廊桥,在踏入机舱门前,他脚步微顿,回头望了一眼,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轰鸣着冲上云霄。
何景臣望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直至被云层完全遮蔽,他轻轻合上眼,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声地说:
林深,等我。
何景臣躺在的舒服的航空舱座椅上,闭上眼,学生时代的记忆如同褪色的胶片,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
回忆并不美好。
那时的他,因为一场大病,不得不休学治疗。药物的副作用让他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从一个清瘦少年变成了一个一百八十斤、戴着厚重眼镜的胖子。
复学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融入原来的圈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学交流,那些关于游戏、篮球、女生的话题,他一句也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