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大院里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只是为了稳住沈越,不常来住,今晚天色已晚,回自己那边路程不近,正好就在大院这边歇下。
顾远洲抱着女儿,沈音音牵着儿子,一家四口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步伐一致地朝着不远处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单元楼走去。
夜色宁静,将一家人的身影包裹得格外温馨安详。
夏季就在一片祥和与安宁中过去,无论是徐家喜茶还是和平饭店的生意皆是蒸蒸日上。
秋意渐浓,沈越和王晓婷的婚礼到底还是在一片看似热闹的氛围中筹备了起来。
那“八转八响”的天价彩礼,即使掏空了沈家本就微薄的积蓄都还只凑了小半,还有大半是在沈音音看似无意的话语刺激下,让沈母和沈越昏了头,咬着牙去借了利息高得吓人的高利贷才凑上的。
“王家要求这么高,小越你这面子可不能丢……”
“先把婚事办下来,钱总能慢慢赚……”
这一些可都是上一世这对母子劝说自己出钱给沈越结婚时的说辞,在这一世,全都被沈音音一一的还了回去。
在这个法律体系尚不完善的年代,一旦沾上这东西,如同附骨之疽,沈越的未来,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更何况,沈音音精心引导沈越找上的这群人可是上一世可是因为催债闹出过人命的!
婚礼这天,原本按照沈家这边的意思,就在家里摆几桌,亲戚朋友吃个席,既热闹又省钱。
可王晓婷一家死活不同意,觉得那样太土气、没面子,非要学那电视里看的“国外做派”,要包个酒店办婚礼,显得气派。
这下沈家可真是犯了难。
彩礼钱已经是砸锅卖铁加上借贷才凑齐的,哪里还有余钱去包酒店?眼看婚事要黄,沈母和沈越心急如焚,自然而然地,又把主意打到了沈音音和她的和平饭店上。
这天,沈音音正在和平饭店二楼的办公室里处理文件,范姐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警惕。
“沈经理,楼下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说是您的母亲和弟弟,非要见您,我看着……有点不像,以前也从没听您提起过,就没敢直接让他们上来。”
沈音音从文件中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她还没说话,就隐约听到楼下传来沈越刻意拔高的带着不耐烦和几分嚣张气焰的声音:“跟她废话什么!告诉她,我是你们老板沈音音的亲弟弟沈越!让她赶紧下来!摆什么臭架子!”
范姐的脸色更难看了。
沈音音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对范姐淡淡道,“范姐,外面那两位,从生物学上来说,确实是我生理上的母亲和弟弟。”
范姐一愣。
沈音音接着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但是,我们之间早已白纸黑字,白纸黑字签过协议,断绝了一切关系。这件事,派出所那边都有备案。所以,于公,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于私,我更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范姐是何等精明通透的人,一听这话,再结合楼下那位的做派,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她瞬间明白了沈音音的态度,也知道了该如何处理。
“沈经理,我明白了,您放心。”范姐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来到一楼大堂,沈母正局促地站在那里,而沈越则是一脸不耐烦,东张西望,眼神里满是对这饭店气派的羡慕和一种“我姐的就是我的”的理所当然。
范姐脸上挂上职业化且疏离的微笑,走到他们面前,语气客气却不容置疑。
“二位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沈经理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不在饭店里,而且,我跟了沈经理这么久,也从没听她提起过有什么母亲和弟弟住在本地!您二位是不是找错人了?”
范姐并没有刻意收住声音,坐得离这边近一些的顾客可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看向沈越和沈母的神情中都带着深深的鄙夷。
这年头,攀关系都不打草稿了。
“什么?不在?怎么可能!她明明……”沈越一听就急了,还想嚷嚷。
范姐却不再给他们纠缠的机会,直接对门口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语气微沉,“送客吧,别影响其他客人。”
沈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难当,拉着还想闹事的沈越,在几个人高马大的服务生“请”的手势下,灰溜溜地被“请”出了和平饭店。
站在饭店门外,看着那气派的门脸,沈越气得直跺脚,沈母更是满嘴脏话,什么样恶毒的猜测都往沈音音身上砸,但更多,都是在骂范姐和几个服务员的有眼不识泰山。
沈越甚至还对着范姐扬言,要让沈音音将她开除。
范姐被沈越那嚣张跋扈的态度着实气得不轻,她心下恍然,怪不得沈经理平日里绝口不提家人,原来竟是这样的货色!
真是苦了沈经理了,有这么一家子奇葩的亲人。
她当即找来饭店里几个负责安保、人高马大的男同事,脸色严肃地叮嘱:“都记清楚了,刚才被请出去那对母子,以后只要出现在咱们饭店附近,一律不准放进来!要是敢硬闯,或者在里面闹事影响了客人,不用客气,直接‘请’出去!沈经理吩咐了,跟他们没关系!”
经过刚刚的事情几个男同事早就对沈越那副嘴脸看不顺眼,闻言立刻点头,沉声道:“范姐放心,我们记住了,绝不会让他们进来捣乱!”
被灰溜溜赶出和平饭店的沈越和沈母,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气又恨。
“这个沈音音!她肯定是故意的!她就在里面!”沈越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响。
沈母也是一脸阴沉,但更多的是一种计策失败的无力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不见我们,我们还能硬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