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雷莫公寓的顶层。
天亮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毯上,将昨夜的狼藉镀上了一层虚假温暖的金色。
大卫·科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张餐巾纸,坐在地毯上,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
“德意志银行市值三千亿,百分之三十是九百亿……法兰西银行两千五百亿,百分之三十是七百五十亿……菲亚特……壳牌……英美资源……我的上帝,这加起来是多少?我的计算器已经冒烟了……”
他猛地抓了抓自己本就稀疏的头发,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完了,我算不出来!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我作为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我们这是抢了半个欧洲吗?!”
陆青军端着一杯浓咖啡,同样一夜未睡,但他整个人却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他办公室里的几部电话从凌晨开始就没停过,打来电话的人,从华尔街的投行巨擘,到中东的石油王子,甚至还有几个他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南美国家的外交官。
他们无一例外,都用最谦卑,最恐慌的语气,询问如何能与“全球稳定与发展基金”建立“友好联系”。
“哥,”陆青军端着咖啡走到窗边,看着自己大哥那平静的背影,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梦幻般的不真实,“咱们……是不是玩得太大了点?”
陆青山转过身,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准备出门度假的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刚刚把欧洲搅得天翻地覆的魔王。
“大吗?”他看了一眼还在跟餐巾纸较劲的大卫,“这才只是个开始。”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李俊杰和张倩如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文件,像两个等待检阅的士兵,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们过去二十多年建立的世界观,彻底打碎,然后用一种更宏大,也更残酷的方式,重新塑造。
“老板。”李俊杰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根据您的要求,拟定的第一批‘股权置换’目标清单,优先选择了能源、港口和矿产资源。比雷埃夫斯港的交接团队已经出发,希腊新任总理将在一个小时后,签署交接协议。”
“张倩如。”陆青山接过文件,看都没看,就转向了另一边。
“陆先生!”张倩如立刻递上另一份文件,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仲裁法庭章程》的终稿已经完成,欧洲那边二十七个家族的法律顾问,彻夜未眠,已经全部在线签署完毕,他们的家族印章原件,正在送往港岛的路上。”
陆青山点了点头,对他们的效率表示满意。
“从今天起,”他看着两人,“欧洲那边,就交给你们了。李俊杰负责资产整合,张倩如负责法庭筹建。叶宁会从全球调集资源配合你们。记住,我要的不是一堆冷冰冰的资产,我要的是一个完全听我们话的,崭新的欧洲。”
李俊杰和张倩如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撼和狂喜。
他们明白,老板这是在交予他们无上的权柄。
“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铿锵有力。
吩咐完一切,陆青山站起身,拿起一件外套。
“哥,你这就要走?”陆青军连忙问道。
“嗯,跟我回家。”陆青山应了一声。
“机票已经订好了,我们星汉的私人飞机。”大卫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不过老板,您不再勒索……哦不,不再征用一架美国空军的飞机了吗?我觉得那玩意儿挺快的。”
“不用了。”陆青山穿上外套,“太张扬。”
大卫、陆青军、李俊杰、张倩如:“……”
您开着战略侦察机去欧洲收保护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张扬两个字?
……
与此同时,华盛顿,白宫。
椭圆形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眼。
总统先生铁青着脸,将一份印着“最高绝密”字样的文件,重重地摔在巨大的办公桌上。
“笑柄!我们成了全世界的笑柄!”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们最先进的战略侦察机,成了他的私人出租车!现在,全世界都在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为美国空军支付了一笔巨额的‘燃油费’!这简直是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
财政部长鲍尔森虚弱地躺在旁边的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旁边还站着两名白宫的医生。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总统先生……我们……我们不能再让他这样为所欲为了!我们必须制裁他!冻结他所有的资产!”
cIA的局长站在一旁,苦笑着摇了摇头。
“部长先生,恐怕我们做不到。”
“为什么?!”鲍尔森挣扎着想坐起来。
“因为,”cIA局长调出一份新的报告,递到总统面前,“就在刚刚,英国女王以个人名义,向‘全球稳定与发展基金’注资一百吨黄金,并宣布该基金将作为英联邦未来五十年的唯一海外战略投资伙伴。”
“德意志银行、法兰西银行……几乎所有欧洲的主要金融机构,都成了这个基金的‘创始合伙人’。他们的资产,现在和陆青山的资产,深度绑定。如果我们冻结他,就等于同时向整个欧洲宣战。”
“更重要的是……”cIA局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他成立的那个所谓的‘国际仲裁法庭’,获得了所有欧洲旧贵族家族的联名支持。他们正在向联合国提交议案。从法理上讲,他现在代表的,是半个西方世界的‘债权人’。我们如果动他,就是与整个世界的历史债务为敌。”
鲍尔森的身体一软,再次瘫倒回沙发里,双眼无神。
他们被将死了。
那个东方魔鬼,用他们递过去的刀,不但捅死了他们的敌人,还反过来用敌人的尸体,给自己打造了一件刀枪不入的盔甲。
总统先生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他看着窗外草坪上飘扬的星条旗,第一次感觉那样的刺眼。
“那我们能做什么?”他疲惫地问道。
cIA局长沉默了片刻,艰难地说道:“祈祷。祈祷他回家之后,能安分一点。”
……
十几个小时后,一架湾流私人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京城南苑军用机场。
飞机还在滑行,陆青山就透过舷窗,看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
停机坪上,没有穿梭的摆渡车,没有忙碌的地勤人员,只有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飞机停稳,舱门打开。
空乘人员用一种敬畏的眼神,引导着两位尊贵的客人下机。
当陆青山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时,那辆红旗轿车的后门被推开。
外汇管理局局长王尚红亲自从车里下来,他没有带秘书,也没有带警卫,就一个人。
他快步走到舷梯下,仰头看着那个一步步走下来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混杂着激动、欣赏与欣慰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亲自上前,为陆青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比任何盛大的欢迎仪式,都更具分量。
“青山同志,”王尚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欢迎回家。”
陆青山坐进车里,一股熟悉的,属于祖国的空气,让他那颗在欧美掀起滔天巨浪后依然古井无波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家里,都好吧?”他问道。
“好,都好。”王尚红紧挨着陆青山,关上车门,陆青军坐进了副驾驶,“月娥同志和晓雪,都在家里等着你。首长们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交代了,让你先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红旗车缓缓启动,没有驶向VIp通道,而是直接从一条内部道路,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机场。
车窗外,京城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
陆青山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日内瓦的古堡,纽约的喧嚣,三万米高空的地球弧线……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妻子温柔的笑脸,和女儿软软糯糯的那声“爸爸”。
他回来了。
带着一个崭新的世界,回到了永远属于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