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门外,早早的就等了许多人,有些是被告的家人,有些是原告的家人,更多的,则是那些被害者的家人。
孟轩站在卷宗室里,他身着官服,双手捧着官帽,面向那堆积如山的铁证卷宗站着。
“大人,时辰到了,我们该去升堂了!”推门而入主簿看着站在那里的孟轩,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孟轩的目光缓缓的从那些卷宗上转到自己手上的官帽,然后郑重的戴上。
主簿看着孟轩,明白孟轩心中的负担和压力,毕竟这个案子,涉及了成千上百的普通百姓,若是断的不好,保不齐便会闹出动摇朝纲的事情来。
百姓嘛,无非就是想要过那安安稳稳的日子,若是日子逼得人都已经活不下去了,那不如豁出命去,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良久,孟轩才缓缓转过身,正巧一束阳光落在了他的头顶之上,他站在那里,目光逐渐坚定,随后挥一挥衣袖,大步而出。
大堂的正门被缓缓打开,两侧的衙役也已经站定。
等在外头许久的人们,顿时蜂拥而入,但是很默契的没有闹出任何的动静。
夏简兮为了不想被人认出来,戴上了维帽,带着那些女子们,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的最外面。
易子川作为旁听,自然是可以进到大堂里去的,他还未进去,就瞧见了站在了外头的夏简兮,只见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戴着维帽,时不时的垫着脚往里头张望一下。
秦苍自然瞧见了易子川的反应,便轻声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请夏小姐进去看?”
易子川顿了顿,犹豫片刻,最后低声说道:“不用了!她未必想要进去!”
秦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易子川推进了大堂。
易子川落座后不久,孟轩便从侧门走了进来,他先是对着易子川行了个礼,随后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主审理案子的位置上。
“啪!”惊堂木重重的落下,孟轩的眼中,再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升堂!”
“威!武!”
“因由此案涉及甚广,故将案子分别审理,事先审理醉香楼老鸨,桃花娘子失踪一案!”孟轩目光冰冷的看着堂外挤在一起的众人,“带犯人叶上清,贺兰辞!”
很快,叶上清和贺兰辞就被带了上来。
叶上清虽然在皇帝面前跪地求饶,可到了这大理寺,反倒有了几分为官者的风度,他一身囚服,脸上满是胡茬,但即便跪在那里,也还是挺直了脊背。
叶上清已经见过了他的那位夫人,所以他很清楚,虽然他会因为这个案子受罚,但罪不至死,甚至也不会被流放,只是会丢了官职。
他是太皇太后的族亲,只要不死,太皇太后不倒,他终有一日可以翻身。
所以今日,他要做的,便是认罪,但认罪归认罪,他不能丢了叶家的风骨。
相比之下,一旁的贺兰辞,却颓败的让人想不起来,他曾经可是永昌侯府那位意气风发的小侯爷。
孟轩看着跪在堂下的二人,目光沉了又沉,毕竟,谁能想得到呢,区区一桩失踪案,到最后,竟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一桩案子,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孟轩拍了一下惊堂木。
“犯官叶上清!”叶上清低声说道。
贺兰辞抬头看了一眼孟轩,冷笑一声,并不开口。
孟轩微微蹙眉:“贺兰辞,你还要顽固抵抗吗?”
“孟大人断案便断案,摆什么官威!”贺兰辞冷眼看向孟轩,“小人得志!”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贺兰辞这是公然蔑视大理寺。
孟轩正打算派惊堂木的时候,却听到易子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孟轩一愣,随后缓缓抬眼:“蔑视大堂,打五十大板!”
话音一落,立刻冲上去几个人,直接将贺兰辞摁在了地上,行刑的衙役正准备上手,却瞧见了站在一旁的秦苍,眼珠子一转,立刻双手捧着板子递到了秦苍的面前,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秦大哥,你下手重,你来!”
秦苍下意识的看向易子川,却发现他家主子正用袖子掩着嘴巴:“他不是不服气嘛,脱了裤子打,别打死了!”
秦苍挑了一下眉,随后抬手接过衙役递上来的板子,轻笑了一声:“扒了他的裤子!”
“什么?”要被打板子的贺兰辞还是一脸的不屑,可却在听说要扒他裤子的时候,忍不住大声叫喊了起来,“孟轩,你不可以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折辱我!”
“这是规矩!”孟轩挑眉,“大理寺的规矩!”
贺兰辞被扒掉裤子的时候,他的咒骂声简直贯穿了整个大理寺的屋顶,直到秦苍那一板子直接落了下去。
秦苍打人的本事可是为了训练暗卫专门练过的,一板子下去虽然没有皮开肉绽,但是绝对可以让它疼的死去活来,五十个板子,若是他不收点进可以直接送他去见阎王爷
所以当他那个板子落下去的瞬间,贺兰辞的叫骂声,就彻底变成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只是还没喊上几声,就被孟轩派人堵住了嘴。
站在人群外头看热闹的瑶姿,看到了他贺兰辞白花花的屁股:“他的屁股可是真白啊,只可惜动手的是秦苍,这下子他的屁股怕是要被打开花了!”
夏简兮冷眼瞧着,眼中没有半点欣喜,有的只是阵阵杀意,只是很庆幸,她带了维帽,没人能瞧见她眼底的杀意。
五十个板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打了一柱香的功夫也就结束了。
秦苍将手里的板子交还给一旁的衙役,随后拔掉贺兰辞嘴里的破布。
很快,行刑的衙役便都退了下去。
孟轩冷眼看着趴在那里犹如一条死鱼的贺兰辞,随后看向一旁的主簿:“带原告,江一珩!”
江一珩很快就被人带了上来,他掀开袍子缓缓跪下:“微臣江一珩!”
孟轩看着面前的江一珩,开口道:“你状告刑部尚书叶上清和永昌侯府的公子贺兰辞,告她们绑架了醉香楼的老鸨,桃花娘子致其失踪,是也不是!”
失踪二字一出来,夏简兮便不由的抬了抬眉毛。
一直到了最后,桃花娘子还是想要彻底抹去她的过往,而江一珩也终于认真的听了桃花娘子的话,选择一起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江一珩拱手:“回大人,正是!”
孟轩顿了顿,随后看向叶上清和贺兰辞,冷声问道:“贺兰辞,叶上清,这罪你们是认还是不认?”
“我没有绑架她。”叶上清立刻反驳道,“我是收到了贺兰辞送来的证据,说那桃花娘子买卖诱拐良家妇女为妓,我这才批了逮捕令,让刑部的去抓她!”
“证据?”孟轩挑眉,随后看向了一旁的主簿。
主簿立刻拿出那一张手写的身契,递给了孟轩。
孟轩举起那张身契:“这个,便是你呈交给本官的证据,本官派人去查验过,这女子无父无母,将自己贱卖给了醉合楼,早已过世,醉香楼,醉合楼,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身契上的名字分明被动过,你作为刑部尚书,尚未查验,便派人去抓人,岂不荒谬?”
叶上清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但无论如何都是脱不了干系的,便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我收了贺兰辞一百两白银!永昌侯与我也算是同僚,年少时也是一起读书的关系,贺兰辞找到我,说那桃花娘子害他父亲身染重病,求我帮她一把,我不忍同僚这般被人陷害,我本意只是想要教训教训那厮,却不曾……”
“却不曾想,将人交给了贺兰辞以后,便消失不见了?”孟轩接上叶上清的话。
叶上清垂眸,心中略微有些慌乱。
要知道什么教训教训,不过只是它用来狡辩的话罢了,他们当时都以为那桃花娘子身后并无靠山,打算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毕竟,他叶上清可是实实在在的收下了贺兰辞一百两白银的。
“我并未见过那桃花娘子,她甚至并未被送往过刑部,人一开始就被贺兰辞带走了!”叶上清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趴在一旁的贺兰辞,早就知道叶上清会出卖他,他冷笑着看了一眼叶上清:“叶大人可是被打糊涂了,我给你的一百两白银,可是用来买那桃花娘子一条命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教训教训,刑部的规矩不就是一百两白银换一条命吗?”
话音一落,整个大堂,一片哗然。
刑部可是朝廷的衙门,是为了给百姓伸冤处罚罪犯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买卖性命的地方。
孟轩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如今被贺兰辞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他的心还是不由的沉了沉,他微微蹙眉,随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原本吵嚷的大堂,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孟轩冷眼看向跪在那里低着头的叶上清,冷声质问:“叶上清,他所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