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书才爬起来,李持安就一把揽住她的腰身,让她靠近一些,正当她以为李持安又有动作时,李持安却没了任何动作。
“娘子,你再嫁我一次好不好?”李持安看着她,问得很真诚。
纪晏书现在才反应过来,“李持安,你没醉呀?”
李持安喝醉酒,走路是摇摇晃晃的,哪里爬得了高墙。现在他口齿清楚,哪里有半分醉鬼的样子。
“你居然装醉骗我……”想到色利熏心,搔首弄姿的风流样,纪晏书两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耳朵也变得燥热,扬起巴掌就要扇李持安。
李持安拿手擒住要落在脸上的手,“娘子,别打,我错了!”
“你居然骗我。”纪晏书哼了一声。
“对不住呀,娘子,”李持安笑得欠欠的,“可我要不是不这么做,我怎么知道娘子心上、行动上想的都是我呢。”
“你还提。”纪晏书掐了一把李持安,一想到自己的风骚样,脸颊就臊得慌。
“我不提了,”李持安嘴角还是上扬的,重复前面的问题,“娘子,你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和离书签了,他们这桩婚姻就无效了,他要重新迎娶,纪晏书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娘子。
“你这是跟我求婚?”
李持安点头,“答应我吗?”
“不答应,我才不要嫁你。”纪晏书傲娇地把头转过去,李持安总是半道停车,让她出尽洋相,丢人丢到九里地外。
李持安玩笑道:“不答应,那就辛苦纪娘子到皇城司吃一顿夹棍面。”
“好啊,”纪晏书笑容里带了几分冷意,“如果李郎君真的这么做了,我就给你罗织罪名,判你个无期徒刑,牢底坐穿。”
李持安收敛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我同娘子开玩笑的,那娘子答不答应嘛?”
“我要考虑考虑。”
“想好了吗?”
“就一下,拨算盘算账都没那么快的。”
“三天?五天够不够?”
“你想的美,答应你了。”纪晏书扬眉笑了一下。
李持安眉宇间都是喜色,从衣襟里取出一对青玉镯,套进纪晏书的手腕。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这是求婚之礼。”
纪晏书摸着温凉的玉镯,只听李持安道:“死生契阔,濡沫白首,已经定下了,纪晏书,你要遵守诺言。”
“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既然两心相通了,我自然会遵守承诺。”李持安人不错,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是她占便宜了。
“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李持安笑了笑,捏了一把纪晏书的脸颊,“你以为我爱的是你的皮囊?纪晏书,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爱想得那么肤浅。”
“你的外貌只是你最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我又不是因为你漂亮才喜欢你的。”
“那是因为什么?总不能因为我是富婆,你想傍我吧。”
李持安指了指纪晏书的脑袋,“你的脑子还真是区别对待呀,对女状元,对北玄军,你想得深,筹谋得远,对我,就想得那么浅,还是肤浅的浅。”
“你没跟我说,我哪知道你看中我哪儿呀?”
“你听好,我就说一次,听不清,我可就不会说再说第二次的。”李持安凝眉深思,低声说来。
“我最初惊叹你与众不同的平等观念,不同寻常的想法。我那时就在想,你明明生于官宦之家,学的是君臣尊卑上下,知的是士农工商等列。我想不到这样不合常理、不合乎这个时代的想法,你的身上竟然会有。”
李持安耳朵微微泛红,“后来,你的正直善良,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吸引我慢慢靠近。你会同婷婷说,女子生来就璀璨夺目,你会怒怼韩淙,女子练习骑射是有用之功。”
“你也同我说过,女子应该独立天地间,天高地阔的世界,女子也可以去看,也可以闯,去追寻让她们开心快乐的一切东西。”
“纪晏书,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爱?”
李持安这一通话,像一道道闪电直击纪晏书的天灵盖,让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有那么多优点的?
她不应该是用舆论逼死葛青山、做毒香给楼老丈害人,还利用他做局杀棠溪昭的恶女吗?
“我……”她就不该问,此刻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晏书,我说的从来不是假话,句句肺腑,你能明白吗?”
虽然纪晏书的回应让他开心不已,但他总有种感觉,纪晏书没有完完全全地对他卸下心防,和他在一起,抱着一种悲观的态度。
对婚姻、爱情、丈夫持一种悲观态度,高度的不信任,甚至害怕。
李持安凝视她,诚声道:“晏书,你可以信任我,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你害怕。”
纪晏书明显愣了一下,沉吟良久,才道:“我爹娘是感情很好,但我知道,我母亲过得并不开心。”
“母亲是总笑盈盈地忙碌她的事,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可我知道,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她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我父亲不高兴了。”
“父亲总是忙,我也很少见到他,即使我知道他疼爱我,但他于母亲而言,她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总说母亲不能生弟弟,让他断了后,我看到母亲在院子里偷偷地掉眼泪……后来,母亲也不在了。”
纪晏书眸子里漫上水雾,“夫婚姻,祸福之阶也。”
“没有把握的婚姻,不信任的婚姻,不幸福的婚姻,那就是祸患之地,我不会蹚的。”
母亲和父亲的这桩婚姻,就是一桩祸患,母亲终日不安,最后被父亲的小妾害得命落黄泉,父亲也没逃得了,坠河而死。
纪晏书看着李持安,“李持安,我能信任你吗?”
李持安脱口而出,“能,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你害怕与我在一起。”
纪晏书正色道:“好,我记住你的话了,也当真了。和你在一起,如果我觉得不开心不幸福,我会毫不留情地抽刀斩断,转身离开。”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不要做这样的人,她要做就做敢于奔赴,也是勇于抽身的人。
那眼神很坚决,李持安知道纪晏书说的并不是假话。
“我会三书六礼,重新迎娶,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我等你!”
李持安已经偷偷摸摸取下纪晏书腰间的五彩祥云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