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女儿带回家的银子早就为家里花光了!女儿现在手头上拿出三两都难,更别提三千两了!”张晗胭无奈啊!想给父亲买块怀表尽尽孝心都不可行了!
只是那劳什子西洋怀表?怎的就要三千两?
“胭儿啊你这孩子!不是为父说,你早该回云城了!云城多好啊!为父不是差事繁忙,也想去女婿家住些时日呢!”张通判听从云城回来的夫人,提起女婿家富丽堂皇的四进大院,就想去女婿家住着享清福去!
张晗胭心里一哆嗦,她现在不希望娘家的任何人去云城。
身为通判大人的父亲,要是也去云城冯家打秋风,她张晗胭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父亲,您为了一块西洋怀表,就要把女儿赶出家门么?”张晗胭心里苦涩不已!
相公任她住在娘家不管不顾,父亲和母亲想尽千方百计把她往云城赶!
两边都是自己的家,可哪一个家,对她都没有那么看重!
“女儿啊!你此言差矣!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胭儿你嫁与云城冯氏,就是冯家的人了!总住在娘家成何体统?
回云城吧!回去吧!为父的怀表还指望胭儿呢!胭儿也不想阿爹每天厚颜借同僚的怀表观摩吧?”张通判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
张晗胭听到父亲说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内心深有触动!
对啊!她是张家的长女没错,可她现在是云城冯氏的当家夫人啊!
娘家的拮据不堪与她一个出嫁女何干?
张晗胭垮着双肩,慢慢走出了父亲的书房,心情复杂的拖着脚步游走,她是家中的长女,提携母族也是她的责任。
她很迷惘,怎样才能在做好冯家的当家主母的同时,又能提携娘家,还不能让相公有怨言?
回到西跨院,张晗胭心事重重的坐在火盆边,冬月立即给她斟了一杯茶。
“胭儿啊!”张夫人声至人未至,前腿刚迈进女儿住的院子,立即提高了声音呼唤起来。
冬儿迎出门,屈膝下蹲行礼:“婢子给亲家夫人请安!”
张夫人没有理会冬儿,直接进了女儿的房中。随行的张嬷嬷瞥一眼冬儿也没有出声,紧跟着进了大小姐的房间。
冬月屈膝一礼后,给亲家夫人斟了一杯茶。
“胭儿,为娘听说年前皮料铺子会进来一批新样式的皮裘,你看阿娘身上的狐皮袄子,还是你出嫁的那年置办的!”张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好胭儿,阿娘不跟你要别的,就帮阿娘我买一件新皮裘过年好不好?
一件皮裘只要两千两就够了!往年为娘不敢想,这不胭儿今年回家了么?
胭儿啊,你的首饰,除了头上的两样,再也没有了么?
好孩子,你再看看包袱里面,说不定还能找出几样来,阿娘拿去首饰铺子换成银子,再去皮料铺子先将皮裘的定金交上!
哎哟哟,胭儿啊!府城有钱的夫人可多了,阿娘想抢一件合心意的皮裘,可不得先交定金么?
你这孩子!阿娘和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你帮为娘我买一件皮裘么?你冷着脸,坐着一动不动!摆脸色给谁看呐?”
张夫人掏出丝帕擦擦眼角并不曾在的泪水,哽咽道:“老身真是命苦哇,想穿一件皮裘都求而不得!女儿铁石心肠,想当初老身辛辛苦苦的拉扯大她,容易么我……”
张晗胭气结,她起身打开带来的两个大红箱笼,把里面的衣裙、首饰匣子一股脑地倒了个底朝天,东西撒了一地。
她冷声道:“母亲,你自己找吧!看看这些东西能当多少银子?都拿去当铺死当了吧!”
说吧,她恨恨的踢了气派的箱笼两脚,只是用力过猛,踢到包了铁皮的边边,感觉脚踢痛了,“哎哟”惨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张夫人瞧都不瞧女儿一眼,蹲在地上迫不及待的打开精美的首饰匣子……
冬月和冬儿慌慌张张的搀扶起大少奶奶,一迭声问道:“大少奶奶,你的脚如何?伤得可严重?要不要吩咐冯卫去请个大夫来?”
张夫人看到空空如也的首饰匣子,失望的扔到一边,又打开第二个、第三个,全是空的!“胭儿啊!你带三个空首饰匣子来娘家做甚?你这孩子,害为娘我空欢喜一场!”
“母亲问得好啊,我怎的带三个空首饰匣子回娘家!”张晗胭重重的坐进火盆边的圈椅里,胸口起伏不定。
冬月跪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脱下大少奶奶的绣花棉鞋,再脱下足衣,仔细检查大少奶奶的脚,见没有异样后,松了一口气,轻轻按摩起大少奶奶的脚来。
自己的脚踢痛了,母亲看都不看一眼,连问候一声都没有!她只顾着寻找值银子的首饰。
母亲还不如自己的丫鬟呢!
张晗胭冷声道:“弟媳妇回娘家喝她弟弟的喜酒,母亲让女儿想办法凑五百两银子做贺礼,女儿只能给母亲一对金手镯。
姑母家的大表哥赴京赶考,母亲让女儿想办法凑二百两盘缠给大表哥,女儿只能给母亲一对金钗,足金二十两。
父亲见二弟有了骏马骑着上、下值,也来找女儿讨要宝马,女儿无法,给了父亲一支黄金步摇,足金十六两。
二妹又有了身孕,回来找我哭穷,她嘴馋,想吃零嘴儿都没有银子买,女儿给了二妹两对金耳环。
父亲说买了宝马得配上好鞍,女儿给父亲一对粉紫色的珍珠耳环……
……
母亲,你且说说,女儿的三匣首饰去了哪里?”她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把相公送给她的首饰都先藏了起来,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她就是带回来再多的银票,再多的首饰,都会一文不剩、一件不剩。
现在母亲想要狐裘,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二千两!
感情在母亲的眼中,二千两只是个小数目?
父亲为了三千两银子一块的怀表也是着了迷!
相公讥讽她“何不食肉糜?”,母亲和父亲才是《晋书·惠帝纪》里的司马衷啊!
这个家不能待了!再多待一天,她头上的翡翠玉钗和翡翠手镯也要保不住了!
张夫人听了女儿的一系话,讪笑着把女儿的衣裙、首饰匣子一一收拾好,放进大红箱笼里。“胭儿啊!你回去吧,回云城去!你说你这孩子,这寝屋哪里比得上你云城的寝屋?……”
“母亲!不用您和父亲撵女儿走!”张晗胭忍不住哭诉道,“明天早膳后,女儿动身回云城!……”
张夫人讪笑道:“你这孩子,都是做娘的人了!想念灵芝和修余了也不用哭啊!”
张晗胭用袖子擦掉泪水,冷哼一声道:“母亲,你女婿一个月给女儿一千两银子置办首饰衣裙,多的一文银子都没有!
你女婿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商户,他起早贪黑的在庄子上督促家仆们干活儿……”
“胭儿,啊呀呀!天爷啊!
真没想到,女婿给你一个月的体己银子就有一千两,有了这一千两,我们通判府的日子还发什么愁哟!”张夫人激动的笑着打断了女儿的话!
张晗胭目瞪口呆,母亲感情是一文钱的体己银子都不给自己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