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星图光柱,在摧毁了指骨这最后的“容器”后,彻底失去了束缚。它不再是笔直的光矛,而是化作一头狂暴的、色泽混沌驳杂的毁灭巨兽,发出无声的咆哮,狠狠贯入深坑底部那早已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法则浆流核心!
轰隆隆——!!!
整个昆仑废墟,不,是整个濒临崩溃的天地,都在这终极的爆炸中剧烈颤抖!深坑底部,积蓄了焚道之火、鸿蒙崩溃残渣、山河印碎片净化能量以及初代遗骨法则脓血的污秽浆流,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又似压抑万载的地心熔岩找到了宣泄口,混合着星图崩解后散落的狂暴能量碎片,化作一道直径难以估量的、毁灭浆流巨柱,朝着深坑之外,朝着那片天倾地覆、法则归零的混沌世界,狂暴地喷薄而出!
这浆流巨柱,是混沌的具象,是终焉的实体。它裹挟着空间碎片、燃烧的鸿蒙枯骨星屑、被撕裂的幽冥熔岩、扭曲的畸变孢瘴、乃至虚空裂隙边缘的黑暗物质,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混沌湮灭洪流,以吞噬万物的姿态,席卷一切!
洪流之噬,残烬飘萍
翻滚、咆哮、膨胀的混沌浆流洪流前端,如同贪婪的混沌巨口,瞬间就追上了正在法则乱流中无力飘荡的凌烬残躯。
那已不能被称之为“身体”。
下半身早已在之前的法则乱流冲刷与内部引爆中化为乌有,只余下腰部以上焦黑破碎的残躯。胸膛被山河碎块炸开的巨大窟窿边缘,石化诅咒的灰败色泽如同最顽固的苔藓,死死攀附在焦黑的骨肉和断裂的肋骨上,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侵蚀。脖颈断裂,森白的颈骨暴露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正迅速被染上灰败。头颅上的血肉早已消失殆尽,仅剩一个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灰白石质颅骨,眼窝深处,那两团象征最后意识的灰白魂焰,微弱得如同寒夜荒野里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缕篝火,在狂暴的混沌气息冲击下,剧烈摇曳、明灭,随时可能彻底消散。
他像一片被卷入滔天海啸的枯叶,像一粒投入焚化炉的尘埃,毫无重量,更无反抗之力。翻滚的混沌浆流瞬间将他吞没!
“滋啦——!!!”
恐怖的侵蚀声并非来自物理接触,而是存在层面的溶解!混沌浆流中蕴含的,是鸿蒙崩溃后最污秽的法则残渣、初代天帝被污染的神性脓血、星图失控的狂暴能量以及被反复淬炼的毁灭意志。它不仅仅焚烧物质,更在疯狂地同化、分解、抹除“凌烬”这个存在所承载的一切信息——残存的焦骨、蔓延的石化诅咒、颅骨中摇曳的魂焰、甚至那烙印在灵魂本源最深处的、属于“弑天者”的因果印记!
“呃……” 颅骨下颚无意识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微弱的魂焰感知到的是绝对的冰冷与黑暗,是亿万根无形的钢针同时刺入灵魂核心的剧痛!属于“凌烬”的记忆碎片——边陲村庄的血雨、青州试炼的剑鸣、白璃化龙时的银光、玄机子临终的叹息、九幽癫狂的冷笑——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胶片,飞速地扭曲、溶解、剥落!自我的认知在混沌的冲刷下飞速瓦解,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混沌虚无、存在痕迹被完全抹除的刹那——
剑锷!那早已随着烬天剑彻底粉碎的位置,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暖意,如同穿透无尽冰洋的星光,再次从他残存意识的最深处,那几乎被石化诅咒和混沌洪流彻底封死的角落,极其顽强地渗透出来!
是白璃!是那缕嵌入他灵魂本源、早已与“凌烬”这个存在共生共灭的归墟刻痕!它没有能量,没有形态,只剩下最后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存在烙印”,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余温!
这缕暖意,瞬间点燃了凌烬残存意识中那点同样即将熄灭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执念!
‘不……能……消……失……!’
‘白……璃……的……火……不……能……灭……!’
混沌洪流中,那具焦黑破碎、正被灰白石化诅咒疯狂吞噬的残躯,那仅存的灰白石质颅骨内,两团即将彻底熄灭的魂焰,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的灰白光芒!
烙印为引,石源为炉!
“嗬……啊——!!!”
一声源自灵魂最底层的、无声的咆哮,在凌烬濒临湮灭的意识深渊中炸响!这不是攻击,而是孤注一掷的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