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青铜烛台在晨风中摇晃,将马小微染血的法袍影子拉得老长。
她站在穹顶下,望着下方二十余张或焦虑或审视的面孔,喉间泛起硝烟的苦涩——三日前从深渊据点撤回时,林羽咳出的血还沾在她袖角,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渗开,像朵枯萎的红梅。
\"各位大人。\"她的声音比预想中更沉,指节抵在议事案上,指腹触到冰凉的黑曜石纹路,\"今日紧急召大家来,是要告诉诸位:深渊教团的目标,从来不是火之国的城墙。\"
右首第一位的赵启\"哐\"地推开座椅。
这位军务大臣铠甲未卸,肩甲上还沾着昨日演武场的沙粒:\"玛微卡大人,您刚带着残兵从黑泥沼回来,就急着说这些虚话?
前日东边哨所有二十个火铳手被邻国流矢射杀,您倒要联合他们?\"他腰间的虎纹佩玉撞在案几上,\"依我看,该联合的是咱们的火铳营!\"
议事厅响起零星附和。
有位老臣捻着胡须欲言又止,被赵启扫来的目光压得缩了缩脖子。
马小微注意到他袖角露出半截火纹绸带——那是三年前她亲自设计的,给忠于火元素信仰的官员的信物。
\"赵大人可知,我们在深渊据点的炼金炉里,发现了什么?\"她伸手入怀,掌心托着枚鸽蛋大小的残片。
黑紫色纹路如活物般在残片表面游走,所过之处,案几上的火纹烛台突然\"噼啪\"爆响,橙红的火焰竟泛起诡异的青斑。
\"这是深渊火种的残片。\"马小微将残片放在议事厅中央的火元素共鸣阵上,\"它会吞噬纯粹的火元素,将其转化为腐蚀万物的邪能。\"她指尖轻触残片,金焰从指缝渗出,却在触及黑纹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像热油泼在冰面。
原本交头接耳的官员们突然安静。
坐在末席的年轻司祭猛地站起,他颈间的火灵坠子正疯狂震颤:\"我的火灵在尖叫!
它们说...说这东西比三年前的矿难更可怕!\"
\"这正是深渊教团的真正目的。\"马小微按住共鸣阵边缘,金焰顺着纹路蔓延,将残片团团围住,\"他们不满足于摧毁一座城、一个国家。
他们要污染提瓦特的火元素本源——到那时,所有依赖火元素的国家,都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赵启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大步走到共鸣阵前,靴跟磕得石板作响:\"这些玄虚之谈,如何证明?
您说深渊要污染元素,倒不如说您被深渊吓破了胆!\"他突然转身,手指几乎戳到马小微鼻尖,\"三个月前霍夫曼那叛徒散布谣言,说您要清洗旧臣,现在看来,倒像是有人故意搅浑水——谁知道您急着联合邻国,是不是想引狼入室?\"
\"放肆!\"
一声断喝惊得烛火乱颤。
林羽扶着椅背站起,他胸前的绷带渗出暗红,却硬是挺直了腰杆:\"赵大人若要看证据,我这儿有。\"他扯松领口,锁骨处狰狞的灼痕显露出来,\"前日在据点,玛微卡大人为救困在炼金炉里的火元素之灵,用火焰之心硬抗深渊腐蚀。
这道伤,是我替她挡的。\"他指向马小微颈侧,\"您看那金焰花——只有被初火认可的神明,才会有这种印记。\"
议事厅霎时落针可闻。
几个原本低头的官员悄悄抬头,目光扫过马小微颈间那抹若隐若现的金痕。
赵启的手指微微发抖,突然又冷笑:\"护卫队长当然要替主子说话!
可您说联合邻国,他们凭什么信我们?
上回雷之国的商队被我们扣了货,风之国的使者在火神殿前摔了杯子——\"
\"因为他们也怕。\"马小微打断他,声音突然放轻,\"怕火之国的新神不够强,怕我们重蹈旧火神的覆辙。
但现在,我们有了深渊的罪证。\"她抬手召出金焰,在半空凝成火元素契约的纹路,\"我会带着这枚残片去风之国,去雷之国,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敌人是谁。\"
\"您要亲自去?\"林羽猛地抬头,咳得弯下腰,用袖子掩住嘴。
马小微看见他指缝渗出的血,喉间一紧,却仍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只有我去,才能证明火之国的诚意。\"
赵启重重拍了下案几:\"玛微卡大人,您这是拿神格冒险!\"
\"总比拿整个提瓦特冒险好。\"马小微向前一步,金焰从她脚下腾起,顺着议事厅的穹顶火纹蔓延。
所有火纹同时亮起,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一轮小太阳。
有官员下意识跪下,连赵启都踉跄着后退半步。
\"我是火神。\"她的声音裹着金焰的轰鸣,\"火之国的子民可以质疑我的手段,但不能质疑我的心。\"她望向赵启,目光如炬,\"三日后,我会带着深渊的罪证出发。
在此期间,所有火铳营原地待命——赵大人若想证明自己的忠诚,不妨替我守好火之国的城门。\"
赵启张了张嘴,最终别过脸去,铠甲发出沉闷的声响。
散会时,夕阳正染红议事厅的琉璃窗。
马小微站在台阶上,望着林羽被亲兵搀扶着走向医馆的背影,指尖轻轻碰了碰颈侧的金痕。
风卷着热浪扑来,她闻到远处传来的焦糊味——那是工匠们在抢修被深渊破坏的火纹墙。
\"大人。\"情报官捧着一叠密报从侧门跑来,\"风之国的飞鹰传书,艾琳娜女王邀请您下月参加风花节。\"
马小微接过信笺,望着上面熟悉的鹰羽封印,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
她将信笺收进袖中,望向东方——那里的天空,正有一群火蝶逆风而起,翅膀上的金斑,像极了初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