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还算热闹,几个高年级学生在远处桌边写作业,说笑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露克蕾西娅一进门就看到索菲亚独自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面对着壁炉发呆。
她的膝盖上摊着素描本,手里转动着一支铅笔,但显然没在画什么。
索菲亚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读什么,但没有多问。
公共休息室另一边,艾玛的声音格外响亮。
“这简直是浪费时间!”她挥着手对海伦娜抱怨,“整整两个小时!望远镜都没摸到,就盯着那些破星图看!我的脖子都僵了!”
海伦娜坐在她对面,正翻着一本厚重的魔法史课本整理前几天的课堂笔记,叹了口气,显然已经听了她抱怨好一会儿了。
“你不能怪辛尼斯特拉教授,她又不能控制天气,还是说你想在雨里淋着看星星?”
“但她可以放我们早点回来啊,而不是在那儿吹着冷风研究什么破星图。”
露克蕾西娅走向索菲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
“你们等很久了吗?”
索菲亚摇摇头,合上素描本:“你没事吧?他们很担心你。”
露克蕾西娅勉强笑了一下:“就是有点累,我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关门了,今天早点睡觉吧。”
索菲亚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明白了,我去喊她们。”
四个女孩不久后回到了寝室,艾玛坐在床上梳着头发,海伦娜已经开始准备明天的课本。
露克蕾西娅机械般地换好睡衣,心不在焉地检查明天的课程表。
艾玛突然有些雀跃:“你们说,明天还会不会下雨?那我们的飞行课是不是就可以取消了?”
“大概率会吧。”海伦娜拉上书包回答,“今晚的云层很厚。”
她们四个女孩互道晚安后,索菲亚熄了煤油灯。
露克蕾西娅拉上床帘,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内疚感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
就这样默默发呆了许久,直到确信其他人都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下床,从箱子里拿出《古老药草学》和那瓶闪闪给她的去疤痕药膏,把药膏塞进书包里后才悄悄溜出寝室。
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只有壁炉的余烬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她坐在离壁炉最近的扶手椅上,小心翻开这本药草书。
火光不够亮,她得把书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字迹。
凭着记忆,她很快找到了那行字。
“银甘草,一种珍稀魔法植物,根部提取物与缬草根混合,可显着缓解满月期间的痛苦。”
旁边的注释密密麻麻,她必须逐字辨认。
“银甘草粉末与缬草根提取液在坩埚中熬制,加三滴独角兽泪水(自愿提供)作稳定剂,能减轻变身过程的痛苦。不阻止变身,但会使过程平和。”
她的手指在这段文字上停留,心跳加快了。
这就是答案。
她赶紧抄在羊皮纸上,然后继续读下去。
“该配方列为管制类药剂,因狼人被魔法社会视为黑暗生物的一种。制作与持有均需魔法部特别许可。”
这就是斯内普那么快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原因。
在霍格沃茨公开讨论这些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露克蕾西娅揉了揉眼睛,那个手势让她觉得精神疲惫,只能匆匆抄下配方和材料清单。
抄完后,她盯着纸上的字发愁。
这些材料根本弄不到,特别是独角兽泪水,这种生物不是她一个刚入学的学生能接触到的。
问小巴蒂?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她打消了。
如果他不知道卢平的事,那她不就是在泄密吗?
她下意识地摸着雷古勒斯哥哥送给她的羽毛笔尾端,也许可以研究一下如何改良这个配方?
用别的材料代替独角兽泪水,或者调整银甘草用量?
露克蕾西娅咬着下唇在羊皮纸上记下几个想法,明天去找平斯夫人续借时再看看有没有更多资料。
回寝室前,她最后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在心里祈祷卢平先生能平安度过今晚。
夜已经很深了,霍格沃茨的场地静悄悄的。
打人柳在微风中摆动,枝条随时准备攻击任何靠近的东西。
不远处的阴影里,三个身影在焦急等待。
“他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詹姆坐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魔杖,让尖端偶尔冒出几颗火星。
火星在黑暗中闪了闪就熄灭了。
西里斯烦躁地踱来踱去,不停抬头看天空。
云层在慢慢散开,满月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担忧:“云散得太快了。”
彼得变成一只胖胖的灰老鼠,冲到打人柳下按住那个结疤。
疯狂摆动的树枝瞬间静止,像被施了定身咒。
几秒钟后他又变回人形,焦急地环顾四周。
“还是没看到他,你们确定日子没错?”
詹姆和西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大的一个满月,怎么可能日子会记错?
“也许他又被麦格教授留下给新生当保姆了?”詹姆尝试用玩笑缓解气氛,“上次他迟到,不也是因为被一个二年级生的魔法史论文绊住了吗?”
西里斯皱着眉看向城堡方向,月光下的影子越来越长。
“再等五分钟,如果他还不来,我们就去找他。”
“你们看!”彼得突然指向远处,“他来了!”
果然,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城堡方向慢慢走来
卢平看起来比平时憔悴得多,像是每走一步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詹姆马上从石头上跳起来冲上前搀扶:“嘿,伙计,你看起来——”
“怎么这么晚?”
西里斯打断詹姆,也上前搀扶。
手臂接触的瞬间,一股气味飘了过来。
很淡,但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草药的香味,混着别的什么,像某个午后的回忆在他脑海里翻涌。
这是露克蕾西娅身上的味道。
西里斯悄悄看了卢平一眼,心跳快了几拍。
他们刚才在一起?
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卢平的状态比什么都重要。
卢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声音像是嗓子里灌了砂砾:“天文课...拖延了一会儿。”
彼得抱怨地搓着双手:“我们都在外面淋雨快一小时了,冷死我了。”
云层完全散开了,满月的光芒洒在四人身上,银白如水。
卢平猛地抽搐,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强咬着牙:“快点,我们得...进去了...”
汗珠从他额头滚下来。
彼得再次变回老鼠,飞快冲向打人柳,用小小的身体按住那个关键的结疤。
暴躁的树枝立刻静止,像被按了暂停键。
“走!”
詹姆一手扶着卢平,带头钻进隧道入口。
西里斯跟在后面,在黑暗吞没他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满月。
那轮月亮又圆又亮,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消失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