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边缘的血色祭坛上，黑雾如沸腾的墨汁般翻涌。傅青羽拄着断裂的骨杖，看着脚下匍匐的数十名黑衣修士，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她的半边脸颊覆盖着暗紫色的魔纹，那是强行融合魔核后的副作用，却让她的声音多了几分诡异的沙哑。
“听到了吗？”傅青羽踢了踢脚边的骷髅头，骨杖重重砸在祭坛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叶辰在神墟关门前突破了武祖四重境，呵，真是可喜可贺啊。”
台下的黑衣修士们却没什么反应，有的低着头抠着指甲，有的偷偷瞟向祭坛入口，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修士忍不住嘟囔：“突破就突破呗，反正咱们躲在魔域边缘，他还能追过来不成？”
“就是，”旁边一个瘦高个接话，手里把玩着枚沾血的令牌，“上次在青羽城，他不也没敢对咱们下死手？说到底还是顾忌傅家的情面，毕竟他娘当年受过傅家恩惠。”
“没错！”另一个矮胖修士拍着大腿笑，“叶辰那小子，看着凶，实则软心肠。咱们抢了他护送的灵材，烧了他布下的结界，他不也只砍了咱们三个人的胳膊？换做别人，早把咱们挫骨扬灰了！”
傅青羽听着这些话，魔纹覆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却没发作。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他们都是当年依附傅家的旁系修士，在她被叶辰重创后跟着逃到魔域，仗着“傅家旧部”的身份有恃无恐。他们认定叶辰顾及旧情，不敢真下杀手，才敢一次次在魔域边缘作乱，劫掠过往的商队，甚至偷偷倒卖神墟流出的禁术卷轴。
“一群蠢货。”傅青羽在心里冷笑，却故意提高了声音，带着煽动的语气说：“你们说得对！叶辰那小子最重情义，尤其是对咱们傅家的人，就算咱们闹得再过分，他顶多训斥几句，打一顿出出气，难道还真能杀了咱们？”
“就是这个理！”山羊胡修士猛地站起来，手里挥舞着把锈刀，“上次我抢了他给青羽圣殿送的药草，他追了我三里地，最后不也只是把我打晕扔回来了？”
“我还偷过他布下的防御阵旗呢！”瘦高个晃了晃手里的令牌，“这令牌就是从他阵眼里摸来的，他要是真动怒，我脑袋早搬家了！”
矮胖修士更是拍着胸脯狂笑：“依我看，咱们干脆再干票大的！听说神墟关闭时会有一批本源结晶顺着暗河流到魔域，那可是能直接提升境界的好东西，叶辰肯定会派人去接。咱们埋伏在暗河出口，把结晶抢过来，他难道还能追到魔域杀了咱们不成？”
“好主意！”
“就这么干！”
修士们瞬间沸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筹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本源结晶到手的场景。他们笃定叶辰不敢对傅家旧部下死手，更不敢闯进魔域地界——那里是魔族的地盘，叶辰的天道圣体在魔域会受到压制，哪敢轻易踏足？
傅青羽看着这群被“叶辰不敢杀我们”的幻想冲昏头脑的蠢货，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们去招惹叶辰，最好能逼得叶辰动手。只要叶辰杀了傅家旧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青羽圣殿的老顽固们都会对他心生不满，到时候她再站出来“主持公道”，说不定能借此重回圣殿。
“不过……”傅青羽故意拖长了声音，露出担忧的神色，“万一……我是说万一，叶辰这次真的动了杀心呢？毕竟本源结晶太重要了。”
“不可能！”山羊胡修士拍着胸脯保证，“他要是敢杀傅家的人，青羽圣殿的长老们第一个不饶他！别忘了，他娘的牌位还摆在圣殿的功德堂里，受着香火供奉呢！”
“对！他要是杀了咱们，就是忘恩负义，会被整个修真界唾骂的！”瘦高个晃着令牌，底气十足，“再说了，他那三阶天道圣体，在魔域里灵力会被压制，真打起来，咱们这么多人，未必怕他！”
“向死而生？我看是向‘作’而生！”矮胖修士笑得满脸横肉抖动，“等咱们抢了结晶，突破境界，到时候谁还怕他叶辰？说不定反过来能把他踩在脚下！”
傅青羽看着他们嚣张的嘴脸，心里冷笑连连，脸上却露出“被说服”的模样，点了点头：“你们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准备一下，暗河出口见。”
修士们欢呼着散去，各自准备家伙。傅青羽留在祭坛上，骨杖轻轻敲击着地面，目光投向神墟的方向。她能感觉到，叶辰突破后，那股天道圣体的威压比之前强盛了数倍，隐约带着种“斩尽芜杂”的决绝。可那群蠢货被过去的“手下留情”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到叶辰身上那股越来越浓的杀意。
她想起叶辰在神墟边缘斩碎时蚀兽的样子——眼神冰冷，出手干脆，没有丝毫犹豫。那根本不是“软心肠”，而是不屑于对蝼蚁浪费力气。可当蝼蚁开始觊觎他真正在乎的东西时，他的刀，从来不会钝。
“一群自寻死路的东西。”傅青羽低声呢喃，骨杖顶端的骷髅头发出幽绿的光，“也好，用你们的血，帮我探探他的底。”
暗河出口处，水流湍急，黑色的河水裹挟着神墟流出的细碎光点，那是本源结晶的能量残留。山羊胡修士带着人埋伏在两侧的岩壁上，手里握着淬了魔气的弩箭；瘦高个在暗河上架了座伪装成浮木的网阵，只等目标靠近就收网；矮胖修士则带着几个壮汉守在下游，防止目标逃脱。
“来了！”有人低呼一声。
只见暗河上游漂来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个穿青衫的青年，正是叶辰的师弟，负责接应结晶的秦风。他身边跟着两个圣殿弟子，正小心翼翼地打捞河水中的结晶碎片。
“动手！”山羊胡修士一声令下，弩箭如暴雨般射向小船。
秦风反应极快，挥剑挡开弩箭，大喊：“保护结晶！”两个弟子立刻结成防御阵，却被突然升起的网阵罩住，网丝上的魔气瞬间侵蚀了他们的灵力。
“哈哈哈，叶辰的人也不过如此！”矮胖修士跳出来，挥舞着狼牙棒砸向秦风，“把结晶交出来，饶你不死！”
秦风咬牙支撑，长剑被狼牙棒震得嗡嗡作响，嘴角溢出鲜血。他没想到这些傅家旧部真敢动手，更没想到他们会用魔域的魔气淬武器。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穿透暗河的雾气，落在小船边。叶辰的身影凭空出现，承影剑斜指地面，剑尖的金光将河水都染成了金色。
“叶辰？！”山羊胡修士吓了一跳，随即又定了定神，“兄弟们别怕！他不敢杀咱们！”
瘦高个也壮着胆子喊：“叶辰，我们可是傅家的人！你敢动我们一根手指头，青羽圣殿饶不了你！”
叶辰没说话，只是抬眼扫过岩壁上的修士，目光落在他们腰间的傅家令牌上。那令牌是当年傅老爷子赐下的，象征着傅家的庇护，也是这些人敢如此嚣张的底气。
“放下结晶，滚。”叶辰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河水都停止了流动。
“哟，还装模作样呢？”矮胖修士笑得更得意了，“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圣殿和傅家交代！”
他说着，狼牙棒带着魔气砸向叶辰的面门，显然认定叶辰不敢还手。
可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承影剑没有直接劈向他，而是精准地斩在他握着狼牙棒的手腕上。金光闪过，手腕应声而断，狼牙棒落入水中。矮胖修士愣了愣，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你敢伤我？！”
叶辰依旧没说话，身影一晃，出现在岩壁边。山羊胡修士刚想放箭，就被他一脚踹飞，撞在岩石上晕了过去。承影剑的金光扫过，所有弩箭瞬间化为齑粉。
瘦高个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举着傅家令牌大喊：“我有傅家令牌！你不能杀我！你娘还受傅家恩惠呢！”
叶辰的目光落在令牌上，眼神冷得像冰。“傅家的恩，我娘用一生清誉还了。傅家的情，我用三次手下留情还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从第四次开始，欠你们的，还清了。”
话音未落，承影剑划过一道流光，瘦高个手里的令牌被劈成两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跑，却被叶辰的剑气扫中后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剩下的修士们彻底慌了，哪还敢提“傅家旧部”的身份，纷纷跪地求饶。
“叶前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傅青羽让我们来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叶辰看着他们，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向死而生，不是让你们拿别人的仁慈当筹码。”他挥了挥手，秦风立刻明白，上前将这些人捆了起来。
“处理掉。”叶辰对秦风道，语气恢复了平静，“送回青羽圣殿，交给长老们发落。”他特意强调了“长老们”三个字，显然是要让圣殿的人看看，这些仗着旧情作乱的人，究竟是什么嘴脸。
秦风点头应下，押着人离开。叶辰走到暗河边，看着水中漂浮的本源结晶碎片，指尖微动，碎片便自动聚集成团，发出柔和的光。
他抬头望向魔域深处，仿佛能看到祭坛上的傅青羽。
“你以为他们是筹码，其实是棋子。”叶辰轻声呢喃，“可惜，棋子太蠢，连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
暗河的水流重新涌动，带着结晶的光芒流向远方。叶辰转身离开，承影剑的金光在身后划出一道残影，那是属于“向死而生”的决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残忍。这一次，他没再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