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走廊里寂静得让人发闷,福娃的圆脑袋从地缝里探出来,头顶的红缨晃了晃,像朵受惊的火苗。
它眨着琉璃珠似的眼睛,盯着地上翻倒的果篮和沾着泥印的脚印,胖嘟嘟的脸颊皱成一团:“奇怪,今天那老妖怪怎么不在?”
此刻满地狼藉,连窗台上那盆绿萝都被扯断了藤蔓。
福娃“嗖”地钻进墙根,顺着胡好月残留的气息往前窜,土黄色的小身子带起一串尘埃。
病房里,福娃差点撞上正在抹眼泪的宋小草。
病床上,胡好月安静地躺着,白被单裹着她纤细的身子,苍白的脸颊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宋小草攥着女儿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个啥,娘也不活了。”
说着说着,泪水决堤般砸在床单上。
胡好月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陈建国那副丑恶的嘴脸、腹中撕心裂肺的绞痛,还有母亲绝望的哭喊,每一幕都像烙铁印在她心口。
她望着她娘泛红的眼眶,喉间涌上一阵酸涩。
上一次见她娘哭,还是外婆来吃席的那天。
此刻,心底杀意翻涌,她在心底发誓,定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娘,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再哭可就不吉利了。”
胡好月扯出一抹虚弱的笑,伸手擦掉母亲脸上的泪水。
宋小草一愣,慌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你说的对,娘不哭了,饿没?娘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
“嗯!饿了,娘,你给我做一碗鸡肉粥吧!”
胡好月的声音像浸了蜜,可眼底却淬着冰。
宋小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时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这才匆匆离去。
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原本守在床边的护士突然定住不动,眼神空洞如木偶。
福娃从墙角的裂缝里钻出来,头顶的红缨蔫巴巴的,胖手攥着几缕闪着微光的根须:“仙子,不好意思啊!今天帮青来去矿洞干活,有些忘了时间。”
它小心翼翼地蹭到床边,声音越来越小。
胡好月猛地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艳美的脸上露出狰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根须拿来。”
“是是是,仙子。”
人参娃娃拔了头顶的一根头发,头发在脱离人参娃娃的时候产生一根根须,飞向胡好月。
那泛着荧光的根须一入口,腹中沉寂的力量瞬间苏醒,像久旱逢甘霖的火焰,“轰”地腾起。
福娃缩着脖子往后退,琉璃眼里满是忌惮。
窗外的夕阳正浓,将病房染成血色,一场风暴,似乎正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悄然酝酿。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在罗有谅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立在病房门口,指节抵在门板上迟迟没有推开。
直到确认胡好月均匀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来,紧绷的脊背才骤然松弛。
推开门的瞬间,月光正好掠过她苍白的脸颊,枕头上散落的发丝像破碎的蛛网,他伸手抚过她眼下青影,指腹触到未干的泪痕,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月月,哥错了,哥下次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呓语,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耳垂,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受过的伤。
窗外夜风呼啸,卷着槐树的枝叶扑打玻璃,却盖不住他喉间压抑的哽咽。
踏出医院时,罗有谅将打火机在指间翻转,金属外壳折射着冷光。
“咔嚓”声划破寂静,火苗燃起又熄灭,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午夜的街道空无一人,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比夜色更冷。
胡好月睡着的脸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可惜,无人能窥视。
陈建国是被冷水泼醒的,刺骨寒意浸透衣领,他剧烈咳嗽着睁开眼。
麻绳勒进手腕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昏暗的灯光下,锈迹斑斑的铁架床吱呀作响,墙面上交错的铁链垂落,末端的铁钩在风中轻轻摇晃。
刑架上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一旁铜盆里的烙铁泛着诡异的幽蓝。
“醒了?”
罗有谅倚在阴影里,打火机再次亮起,橙黄的火光照亮他阴鸷的眉眼。
陈建国瞳孔骤缩,这张脸比刑具更让他胆寒。
男人眸中翻涌的杀意,分明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他这才惊觉,自己恐怕永远走不出这间暗房了。
“兄弟,你我无冤无仇的,有什么恩怨,最好还是搞清楚,不然杀错了人可就不好了。”
陈建国的脸被死死按在满是锈迹的铁板上,鼻尖充斥着铁锈混着血腥的恶臭。
麻绳深深勒进腕骨,每挣扎一下,粗糙的纤维就往血肉里再剜进一分。
罗有谅的军靴碾过他后颈,皮革与皮肤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强撑着抬头,却正对上对方眼底翻涌的暗潮。
“兄弟?你个杂碎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罗有谅的冷笑混着浓重的杀意,靴跟突然重重碾下。
陈建国闷哼一声,喉间腥甜翻涌,剧痛让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金星。
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映出两人扭曲的影子。
他像条被踩住七寸的毒蛇,而罗有谅的剪影如同索命阎罗。
“我可是红卫兵的一个小组长!”
陈建国声嘶力竭地嘶吼,冷汗浸透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我要是出个什么事,这查到你头上可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罗有谅突然揪住他的头发猛地上提,金属打火机的棱角狠狠磕在他颧骨上,刺痛让他眼前一黑。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罗有谅俯身时,呼出的热气带着硝烟味喷在他耳侧,军靴重重碾过他的腰椎,“说说,背后是谁指使的?我可以饶你一命。”
陈建国的惨叫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他看着对方眼中跳动的猩红,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份,似乎此刻只想将他抽筋扒皮。
刑具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陈建国的裤腿渐渐洇开深色水渍。
他望着罗有谅把玩打火机的动作,火苗燃起的瞬间,映亮对方嘴角嗜血的弧度,那是比任何刑具都可怕的杀意。
冷汗混着血水滑进嘴里,咸腥中带着铁锈味,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威胁在这滔天怒火前,不过是个笑话。
“没……没人,我背后没人……”
“哦~啧~有骨气,有毅力……我很佩服你,但是……我还是不打算放过你……”
罗有谅嘴脸带着嗜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