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围巾和帽子,雪人果然更加好看了。
小桃子拍着手直跳:“真好看!真好看!“
陆爱国国看着小桃子如此高兴,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二哥,你说,咱们给雪人安个胳膊怎么样?”
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院墙边那两把扫帚……
陆爱国和陆保国趁着大人们都不在,蹑手蹑脚地摸到院墙边,抄起一把竹扫帚跑回到了雪人旁边。
小桃子瞪大眼睛,小手捂着嘴偷笑。
“这……这能行吗?”陆卫国看到了,忙问:“待会儿要是被发现,我们的屁股蛋子可要受罪。”
“没事儿!”陆保国拍着胸脯,“用完就还回来,保证不弄坏!”
两个娃嘴里说着保证不弄坏,可是手却有自己的想法,很快就麻利地把用绳子紧紧地扎在一起的扫帚解开。
两个人还认真地选择了其中最合适的几根插进雪人两侧。
经过一番操作,一个威风凛凛的“扫帚将军”顿时立在院门口。
小桃子乐得直拍手,绕着雪人转圈圈。
“嘘——小点声!”陆卫国紧张地望向院里那已经散架的扫帚,小心翼翼地说:“要是奶奶出来,估计要打人。”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几个孩子顿时僵在原地,陆二叔正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看着几个孙子辈干的好事,陆二叔真是头疼,这几个皮猴子,一天不干坏事都怪了。
这一次,连扫帚都给拆了……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陆二叔板着脸冲着几个娃吼道。
小桃子怕了,忙躲在陆保国的身后。
陆保国急中生智,挺直腰板说:“爷爷,我们这是在堆'守门将军’!您看,有了它,保准邪祟不敢进咱家门。”
“祖宗,你怎么什么都敢说,这要是被人听到了还了得?”正好走出门的袁一楠正好听到孙子这话,当场吓坏了,冲过去就捂住了陆保国的嘴巴。
这个年代,“辟邪”这类字眼沾着封建迷信的边,说不好就要惹麻烦。
就算他们家在大院里,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可不敢让孩子这么说。
陆保国小孩子,自然不知道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在他看来,这个雪人,真的就像个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的。
被陆二叔一声吼惊动的屋里的人都走出来了,瞧见院子里的雪人,都带着笑,可是看到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扫帚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
“陆卫国,你们谁干的?”何婉仪冲着孙子吼道。
“大嫂,肯定是陆保国这臭小子,卫国想不出来这种点子。”袁一楠倒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孙子。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干的。”
陆保国站在兄弟们面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倒是个有担当的。
陆父盯着雪人看了半晌,突然“噗嗤”笑出声来:“还别说,挺像那么回事。是个不错的‘守门将军’。”
气氛因为陆父这句话,瞬间轻松了下来,陆父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雪人的“头盔”,摇摇头说道:“就是这帽子……不够威风!”
“太爷爷的帽子威风!”陆兴国年龄小,可看不懂官司,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建议。
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童言无忌,还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
陆二叔盯着自家这个小孙子,骂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小子倒是个会挑的,你太爷爷的帽子,可不是威风吗?”陆良辰忍不住笑了。
“老二,你还得努力啊,你看看,你的帽子,小五这臭小子都没看上。”陆父揶揄弟弟。
陆二叔被自家大哥这么一揶揄,气也消了。
“陆保国,我屋里有一顶旧军帽,拿出来给换上!”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定下来,何婉仪一脸一言难尽地盯着几个男人。
“你们就惯着他们吧!”
“扫帚坏了,我等下绑一绑就好了,也不是大事,大年初一,为了这点事生气不好。”陆父急忙劝自家媳妇。
何婉仪想到今天到底是大年初一,也只能将怒意压下去。
很快,陆保国连蹦带跳地拿着陆二叔的旧军帽跑回院子里,军帽上的五角星虽已磨得发白,戴在雪人头上,却平添几分英气。
“二爷爷的帽子好看!“小桃子欢呼着拍着小巴掌。
陆二叔被乖乖巧巧软软萌萌的小姑娘夸奖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心里又开始羡慕有个小孙女好了。
“小桃子,来,二爷爷抱抱。”
小桃子这孩子,确实是个很活泼胆大的孩子,她竟然不怕陆二叔的天生冷脸,扑过去抱住陆二叔的腿。
陆二叔一把捞起小桃子抱在怀里,还用脸上的胡茬子扎小桃子。
小桃子咯咯笑着,声音清脆得不得了。
不多时候,有好些小孩子路过的时候,被这奇特的雪人吸引了。
大院里的孩子,从小一起玩耍,不光是好朋友,互相之间也有攀比的心。
陆家兄弟竟然弄出这么好看的雪人,他们怎么可能落后?
很快,整个大院里的孩子都开始效仿陆家兄弟的创意。
不多时候,整个大院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雪人,王家的小胖用树枝给雪人装上“狼牙棒”,张家的姐妹给雪人披上花床单当披风,赵家的把家里的枕巾拿出来给雪人载带头上,还有戴草帽的“农夫雪人”,顶簸箕的“炊事雪人”,披蓑衣的“渔翁雪人”……
大院里到处都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只是,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晌午时分,不少家里传出孩子撕心裂肺哭的声音,那叫一个凄惨。
陆卫国摸着屁股,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家真好,都没打我们!”
“你们几个给我等着,今天这顿打先记下。”何婉仪叉着腰,假装凶巴巴地瞪着孙子。
陆卫国“嗖”地一下跑远了,像只受惊的兔子。
自家奶奶打人是真的打啊,很疼的好不好?
姜海棠正好看到他撒丫子跑的样子,不由笑了。
陆家这边,其乐融融,但远在金城的李家,可就不是这样了。
这个年,是吴秋云觉得过得最凄惨的一个年。
梁素雅自从回娘家之后,一直没有回来,眼瞅着过年,依然住在娘家。
李胜利大年三十的时候,去丈母娘家里接媳妇。
可是,梁素雅语气坚决的不得了:“只要你娘和你妹妹还在,我就不回去!是要娘和妹妹,还是要我,你自己看着办。”
李胜利劝她:“你结婚了,留在娘家过年不好……”
“这种废话,你别对我说,我没有兄弟哥嫂,爹妈不嫌弃我,留在娘家有什么不好的?”梁素雅一点面子都没给,将李胜利撵出门去。
最终,没有接到人的李胜利只能黯然回到厂里。
想到家里连个能做饭的人都没有,李胜利最终去食堂打饭。
食堂里今天虽然也有饭,可打饭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家做年夜饭。
看到李胜利来打饭的时候,张尚文冷着一张脸。
哼,日子过成今天这么惨,是他咎由自取。
好好的媳妇不知道珍惜,活该。
“呦,这不是李主任吗?怎么,来我们食堂了。自己在家做饭多好啊。”
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边给李胜利打菜,一边阴阳怪气地说。
李胜利很生气,可也知道,这些人这是在为姜海棠抱打不平呢。
最终,李胜利打了四个菜,分别是红烧肉,醋溜白菜,酸辣土豆丝,还有红烧鱼,他还打了一份饺子。
这对于现在的李胜利来说,拿出这些钱票,他已经尽力了。
以前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觉得自己的工资还挺高的。
自从老娘和妹妹到了城里,一家三口人就靠着他这点工资和票吃饭,是真的供应不住。
尤其是吴秀云和李秋兰两个是农村户口,没有供应粮,他还要想法子买高价粮贴补,钱是月月不够用。
他原本想着,要是能把梁素雅劝回来,两个人养着家,多少轻松一点,但梁素雅坚决不肯回来。
拎着几个饭盒回到家里,吴秀云坐在床上,板着一张死人脸,瞧见李胜利身后没有人,她更气恼了。
曾经,她以为到了城里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来城里还没几个月,日子过得还不如以前。
就算这些年,姜海棠也没有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每年过年的时候,该有的饺子和肉都是有的。
越想,她对梁素雅越不满意。
“胜利啊,你说说,你找这个媳妇有啥用?原以为城里姑娘好,现在看着还不如姜海棠,大年三十都不回家,这样的女人要不得!”
这话是心里话,其实,吴秀云已经想了好久了,只是没好意思说。
以前,她看不起姜海棠,那是因为姜海棠是乡下姑娘,只会下地干活做家务,配不上她有工作的儿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姜海棠不光有工资,工资还高得很,都差不多是她家胜利的两倍了了。
这样的女人,也算能配得上自己儿子了。
而且,要是姜海棠回来,家里的日子肯定要好过许多。
“娘,您现在说这个还有啥意思!”李胜利坐在凳子上,都不想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