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佛陀、菩萨、罗汉、揭谛闻言,俱是一副怒容,虎视眈眈的盯着哪吒。
身后的目光似淬毒的刀一般,哪吒脸上却无半分惧色。
如来佛祖目光晦涩,紧抿的嘴角,昭告众人他的不悦。
“住口!”李靖板起脸,呵斥道:“你这逆子,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为父平日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此行目的已达到,再纠缠下去得不偿失。不如见好就收,趁机遁走。
哪吒嘴角勾起,露出嘲讽之色,冷声说:“我所言句句属实。”
“放肆!”李靖抬脚便踹,骂道:“佛祖面前,岂容你撒野?滚。”
那一脚看似用力,落在身上却无半分痛意。哪吒顺势后退几步,抬起头时,眼底恨意汹涌。
如来佛祖神色稍霁,心道:哪吒虽生就一身反骨,可李靖却是个软骨头。
父子失和,李靖又是个愚昧的,纵使哪吒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起浪花。
“李靖,你欺软怕硬,不配做我的父亲。”
“逆子!”
李靖举起玲珑塔,作势要收哪吒。
如来佛祖嘴角勾起,不疾不徐的说:“托塔天王,此子言行无状,若纵容不管,迟早闯下大祸。”
这等挑拨之言,李靖怎会听不出来?
“犬子无状,佛祖勿怪。”李靖佯装恼怒,抬脚追上前去,高声叫道:“逆子,哪里逃?”
金吒顺势扑出去,抱住李靖的腿,抬头哀求道:“爹,求您息怒!莫要罚三弟。”
话音落下,金吒扭头看向哪吒,催促道:“愣着作甚?快走。”
哪吒冷哼一声,脚踏风火轮,向外逃去。
李靖作势要追,却被酆都大帝扯住:“哪吒虽口无遮拦,可说的却是实话,李天王何必动怒?”
李靖眉心蹙起,这位今日怎这般和善?
如来佛祖脸色愈发难看。他和酆都大帝说不上疏远,可绝不亲近。
唯一的交集,便是西游量劫开启,地府众仙趁机坑走他许多法宝。
也不知酆都大帝跑到灵山,到底有何目的?难不成是来看热闹?
“道友,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呵呵……”酆都大帝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答道:“恰巧路过灵山,顺路拜访佛祖。”
如来佛祖眸光幽暗,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冷声说:“那还真是凑巧。”
“佛祖,此事不怪哪吒。你虽是好意,可也要问一问他们愿意与否。
佛祖莫要忘了,他们父子是人族。做不到佛祖这般‘大度’,更见不得用人族喂养妖族。”
李靖父子开口,如来佛祖尚能狡辩几句。
可酆都大帝一开口,便将罪名钉死在如来佛祖身上。
“我何时用人族喂养妖族?酆都大帝,我敬重你,故而唤你一声道友。你莫要血口喷人,坏本座名声。”
“小辈不知内情,我岂能不知?”酆都大帝嘴边挂着冷笑,说道:“那日佛祖下凡收服金翅大鹏,说过什么话,不必我重复吧?”
如来佛祖脸色阴沉,他虽不惧酆都大帝,却也不愿同他为敌。
“呵呵……”酆都大帝语气一顿,轻笑几声,而后阴阳怪气的说:“那日之事早已传遍三界。
与其抓着些许小事不放,不如将心思放在正事上。你若放任不管,佛门危矣!”
佛祖握紧拳头,白嫩的手背上,隐隐透出道道青筋。
到底是谁将那日之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孙悟空?孔宣?还是杨戬?
佛祖良久无言,酆都大帝扯住李靖,笑呵呵的向外行去:“听说李天王家中有一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惭愧,惭愧!”李靖脸颊通红,拱手答道:“小女贞英性子顽劣,幸得佛祖垂怜,准她在灵山修行……”
交谈声渐渐远去,如来佛祖回过神来。
“佛祖。”迦叶尊者收回目光,低声问道:“难道就这样放过李靖父子?”
佛祖垂眸应道:“本座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些许误会罢了,何必揪着不放?”
他若不依不饶,岂不是不打自招?
迦叶尊者合掌当胸,念了声佛,感叹道:“佛祖心胸宽广,弟子多有不及。”
佛祖抬起头,目光在佛门众弟子身上扫过。
“有人在三界散布谣言,毁佛门根基。此事非同小可,谁愿出面查清此事,还佛门清白?”
迦叶、阿难二位尊者上前,齐声说:“弟子愿往。”
如来佛祖嘴角含笑,微微颔首,又道:“此事交托给你二人,本座去南海走一遭。
乌云堆砌,熏风初动,丝丝梅雨纷纷扬扬落下。
大路上走来几个和尚,穿着蓑衣,冒雨前行。
那胖和尚牵着一匹白马,抬头对马背上的和尚说:“师傅,老猪这主意如何?
耽炎受热,不如冒雨前行。眼下凉快,我等走快些,能多走一二十里路。”
“八戒,你还敢问?”
孙悟空跳过来,揪住猪八戒的耳朵,凶巴巴的说:“雨虽小,却甚密。
打湿老孙的衣帽,衣服湿哒哒的,穿在身上难受的紧。”
“猴哥,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老猪让你穿蓑衣,可你偏要逞能,死活不穿。”
“悟空,八戒。”陈玄奘眼底透出无奈之色,劝道:“你二人皆是有本事的。
念个咒,衣裳便能恢复如初,何必因此吵嚷?快些赶路,天黑之前我等要寻到落脚处。”
又行了十里路,陈玄奘抖了抖蓑衣,抬眼望去,却见:
冉冉绿阴密,风轻燕引雏。新荷翻沼面,修竹渐扶苏。
芳草连天碧,山花遍地铺。溪边蒲插剑,榴火壮行图。
陈玄奘勒住缰绳,低喃道:“好景!”
孙悟空伸长脖子看赏美景,见那路旁有两行高柳。
指着那柳树,回首说:“师傅,您看那柳树。此树如此粗壮,实在少见。”
众人顺着孙悟空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树荫下站着一位老婆婆,身旁站着一个小孩儿。
“师傅,您看。”沙悟净放下行囊,擦干额头雨水,开口说:“那边有人,附近定有人家。”
陈玄奘翻身下马,理了理蓑衣,开口说:“为师过去询问一番,若有落脚处,再来寻汝等。”
“师傅,还是老孙去吧!”
“师傅,您三步一灾,五步一劫。您若过去,许是会碰到妖怪,还是让大师兄去吧!”
师徒几人争执不下,恰在此时,一位壮汉自此经过。
那壮汉穿一身短打,赤着手臂,草鞋陷在泥泞里。
未着蓑衣,更无油纸伞,半眯着眼,任凭雨水冲刷。
“几位长老,可是要寻落脚之处?”
陈玄奘急忙上前,双手合十,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我等是过路的行僧。
今日落雨,道路泥泞难行。想寻个落脚处,不知施主可能行个方便?”
孙悟空见到那壮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故人已至,西游量劫再度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