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以为是基亚胡说八道的话,竟然在科学界有这样的解读?
徐凌一时忘记了复杂的心情,专注地听着david的讲解。
“《启示录》里是不是还有一句,说是强制在右手或额头上接受标记?”
她问。
“‘……它又叫众人,无论大小、贫富、自主的、为奴的,都在右手上或是在额上受一个印记。除了那受印记、有了兽名或有兽名数目的人,都不得作买卖……’《约翰启示录》13章16-17节。”
david引用道。
“对,就是这个。”
徐凌想起了基亚的声音,点了点头。
“额头或手上的那些标记,很有可能就是指生物芯片。”
david 说。
“……!”
“据我所知,听说那种微型芯片已经商业化了。”
david揉着下巴,像是向李泰民要东西似的,手掌动了动。
李泰民默契地递上手机,david在屏幕上敲了几下,表情严肃地说:
“就是通过手术或者注射,在体内植入米粒大小的微芯片。在m国,早在2004年就获得了FdA(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批准。用它可以买卖东西、定位、进行银行交易,更不用说记录身体信息了。”
一旁听着的李泰民眼中兴趣不大。
“最初是用来管理宠物或濒危物种的,现在看来,人身上也有了应用。只要植入一个,就能夹带信息,信用卡、身份证都可以替代。Sweden不是已经用这种芯片买火车票了吗?”
他翻动手机,一篇关于Sweden国营铁路公司的报道弹了出来。
david留意着徐凌的反应,看她是否因头痛而皱眉,徐凌只是疲惫地眨了眨眼。
他又活动了一下那僵硬的脖子,继续说道:
“总之,世界变化太快了。圣经教导我们要警惕这些标记,警告我们,这些东西最终会控制和操纵人类。”
瞬间,徐凌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基亚也是用那种警告的语气说话的吗?
虽然她感觉自己似乎被童年的记忆所困扰……
但又不对。
反而……
她清晰地记得,他每天握着她的手,背诵那些经文时的声音。
语速快、严肃、不低沉,带着某种特别的强调。
那难道不是一个额头上已经刻着“野兽标志”的人该有的表情吗?
不是一个盲从者的表情吗?
她被一种奇妙的违和感攫住了。
“这样看来,人类似乎还没有放弃洗脑的欲望吧?实际上,冷战时期,m国和tSU都曾费尽心力研究如何给战俘洗脑,虽然那些项目都失败了。”
david继续说。
“…….”
“不过……谁知道呢——”
david以一种带着怀疑的姿态耸耸肩,但随即又因为牵动肋骨而“哎呀”一声,身体僵硬了一下。
“如果出现一个杰出的人物,能够完全解读和掌握人脑,或许真的有可能实现。”
“…….”
病房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但据说这些植入头部的芯片副作用很大,比如让人变得易怒、有攻击性,产生自杀念头,完全失眠,或者几天不睡也能撑着……”
“……!”
“还有,可能会经常做出不符合个性的行为。”
徐凌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有一位以电动车闻名的企业家,把芯片进一步发展,甚至开发成了‘大脑植入物’,声称这样还能解决脊椎损伤,恢复失去的大脑功能。”
“你说的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静静听着的李泰民用不敢相信的眼神问,david扫了扫眉尾。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更敏感的话题,因为它聚焦于运动皮层,所以对增强士兵的身体机能也有效果。”
“……军人?”
“可以进行能力提升。”
“……!”
“不仅如此,如果真的可行,据说还可以治疗人类目前无法克服的各种疾病。比如痴呆症、听力损伤、视力障碍、四肢瘫痪、抑郁症、失眠等。”
“就是说,只要在脑袋里植入芯片就行了?”
李泰民又挖苦了一句,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david又喝了口水,用眼角的余光指了指照亮病房的天花板灯。
“特别是,据说如果对视觉皮层一侧进行电刺激,盲人也能看见前方。当然,因为很危险,FdA还没批准,但如果研发完成,这将是一项可怕的技术,可以让盲人重见光明。”
“……!”
“如果利用这种技术还能进行心理操控,那些骗子们岂不是求之不得?”
当david闭上一只眼,用手掌对着灯做出抓取的动作时,不知为何,徐凌的心脏开始疯狂地快速跳动起来。
她感到一种奇妙的恐惧,膝盖微微颤抖。
她握紧冰冷的手,想起了行为有些异常的基亚,以及他一直在寻找的“索妮娅”。
也许,c国儿童被卖到Russia的原因,与此有关?
如果那种芯片是04年正式获批的技术,那时候徐凌才九岁左右。
她对自己下意识计算年龄的行为感到一丝陌生,短暂地摇了摇头。
但究竟,只有m国对芯片技术热衷吗?
这时david哼了一声,又咽了咽唾沫,挪动了一下身体。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上帝恐怕会大发雷霆。”
徐凌抓住自己的衣角,僵硬的肩膀耸了耸。
——————
“病人……不能这样……不可以……”
一个似乎有些为难的女声不知从何处钻入耳中。
怎么会是女声?
但全身在重力作用下慵懒散开的感觉很好,她不想把压在柔软枕头上的脸颊移开。
好久没这么安心地睡过了。
薄薄的被子里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每一处接触皮肤的地方,都有羽毛般柔软的触感,让她舒服得有些发痒。
“病人……但是这个……!”
“没关系。”
这是……
护士的声音?
徐凌皱着眉头,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
她记不清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抱着尚未完全清醒的意识,她慢慢回溯思绪,那轻柔的声音还在继续。
“对了,看了记录,今天是病人的生日……祝,祝贺您。”
“…….”
“那我给您拿点营养液过来。”
徐凌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病房陈设和陌生的病号服。
所以,现在是……她把纪禹琛推开,自己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徐凌狼狈地咬了咬嘴唇。
难怪护士刚才那么坐立不安。
这时,模糊的昨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自己当时精神恍惚地走出队员们的病房,只想立刻倒在床上睡觉,走到门口就推开了病房门。
明明心里想着回自己的病房,醒来却发现是自己身处本该熟睡的纪禹琛躺的房间里。
她走错了房间,疲惫不堪的身体最终选择了这张带着护栏的病床。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
徐凌羞愧得脸颊发烫,暂时把脸埋在枕头里,伸展了一下身体。
想立刻起床,又不想被发现已经醒了,便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
与此同时,一个稍稍放低了声音的护士,还在对纪禹琛说话。
“那个……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原则上是不行的,但即使是凉爽的红茶……因为已经是初春了,外面变暖和了。我可以推轮椅带您——”
“能不能把声音压低一点。”
“啊,这位也在这里吗?”
“嗯。”
一个听不出任何感情的低沉声音打断了护士。
虽然无法确定,但那目光似乎正落在自己身上,让徐凌屏住了呼吸。
整张脸都痒痒的,像是要打喷嚏。
“怕吵醒她。”
虽然话语简洁,但听在徐凌耳中却是一片热意。
护士“啊……”了一声,然后,不知道是叹息还是理解了,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拔掉了输液针。
撕开胶带、取下面罩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些尴尬。
护士离开病房前,还是再次小声强调病人应该躺下休息,但纪禹琛连回答都没有。
不一会儿,门完全关上,一只手掌抚上了徐凌的脸颊。
“——!”
护士一走,徐凌立刻睁大了眼睛。
突然的光线首先让眼角有些刺痛,但她看到了从窗帘缝隙间透入的一束束光线和在光束中缓缓飘动的尘埃。
目光转向窗外,白天已经来临,外面一片绿意。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像种子般刚刚萌发的嫩叶,乘着清新的风轻轻摇曳。
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但此刻,她暂时忘记了一切,只是望着窗外。
纪禹琛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
然后他看着徐凌又厚又肿的眼睛,拉了拉嘴角。
“丑死了。”
和前一天晚上不同,他的眼神清澈而直接。
不再是那个披着一层隔膜、沉湎于过去的他,而是直面着眼前她的纪禹琛。
一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身体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啊……
护士说的是真的……
不知不觉,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