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坐在IcU门口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整个世界都暗了。
清宁的话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宝宝吸收了我的能量,我现在没办法调用。”
“48小时,如果醒不过来,可能……”
她怎么能去要求另一个母亲,为了一个外人,牺牲自己的孩子?
她自己也是个准妈妈。
南晚低头,手掌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面,也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小生命。
她以为自己对陆青林只有恨。
每一次让保镖动手教训他,她都觉得心里爽快。
她从不担心他会受伤,他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他。
也不会担心他的狗命。
除了上次。
他为她挡下的那一刀,鲜血染红了整个背,温热的,吓得她魂都快没了。
但这一回,他因为她的事再次步入鬼门关,令她心揪着痛。
那天,当她走进手术室,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
脑子里全是她和他的纠缠。
他的强取豪夺。
他以身挡刀的决绝。
还有他单膝蹲在她脚边,为她系上高跟鞋鞋带的专注。
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原来,她舍不得这个刚刚到来的孩子。
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了他。
她才将孩子留了下来。
不多时,杨翼走了过来。
他左手用绷带吊在胸前,白色的纱布上渗着血迹,是臂部中了一枪。
南晚拉回思绪,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才回头看他。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吧?”
杨翼摇了摇头。
“小伤,不碍事。”
他开始汇报。
“雷豹的北鱼岛已经清剿干净了。”
“他的金库里,藏了十吨黄金。”
“还有他在A国的几个窝点,傅总那边也联合人马,一起端了。”
“雷豹完了,南帮,太平了。”
南晚点了下头,让他先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方正提着一个小巧的蛋糕盒,快步走了过来。
“南小姐。”
他把盒子递上前,那是城南的栗子蛋糕。
“您先吃点东西。别太担心,陆总,一定会醒过来的。”
南晚看着他手里的蛋糕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方正低声说。
“陆总把他知道的,关于您的所有喜好,都写下来交代给我了。”
“他说,您不开心的时候,就给您买栗子蛋糕。”
“他还说,他要是有个万一,就由您接任天南集团的总裁。”
“南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一点吧。”
南晚接过蛋糕盒,指尖有些颤抖。
她慢慢打开,用小叉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
熟悉的甜味在舌尖融化,可心里却又苦又涩,堵得难受。
方正继续说。
“其实,陆总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您。”
“他想您的时候,就会回那栋小楼种蔷薇花。”
“您看到的那一整面墙,爬满楼的蔷薇,每一支,都是他亲手种的。”
“八年了,蔷薇花爬满了整个楼体。”
“可惜……被烧了。”
南晚心口剧烈一震。
他种了八年?
每一支都是他亲手种的?
如果不是之前在青城意外抓到了他,他是不是还会继续种上九年,十年?
可他就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不会主动去寻她,只会把这份念想,死死地埋在心里。
南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就在此时,方正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一边接起,听了两句,就压着火骂了一句。
“这孙子,给我盯死他!”
说完就挂了电话。
南晚问。
“发生什么事了?”
方正的脸色难看。
“陆赢,陆总的堂弟。”
“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知道陆总快不行了。”
“那孙子,正在开派对,大肆庆祝呢!”
“还到处放话,说天南集团是他的囊中之物。因为陆总没结婚,又没有孩子,所有财产都将由陆家接管。”
南晚什么话也没说。
她只是冷冷地抬眼,给了杨翼一个眼神。
杨翼立刻会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出去。
榕城,顶级的皇朝会所里,陆赢正和十几个狐朋狗友喝酒作乐,怀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不多时,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
十几个黑衣人涌了进来,二话不说,拎起陆赢就是一顿猛揍。
“操!你们他妈敢打我?知道老子是谁吗!”
“在榕城,谁敢动我陆家的人!”
陆赢的叫骂声很快变成了惨叫,黑衣人下手又黑又狠,拳拳到肉,直到把他打得满脸是血,连手腕都被人掰断了,才停了下来。
房里的美女们吓得缩在角落,尖叫不止。
酒店里。
清宁正哄着南晚吃饭,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南姐姐,你别太担心了,陆大哥闯过那么多鬼门关,这一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南晚看着她,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清宁又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不然宝宝会饿的。”
是的,刚才在医院抱住她的那一刻,清宁就感知到了,那个小生命还在。
南晚愣了一下,然后端起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在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倒下。
她没有再开口求清宁救陆青林。
因为清宁肚子里的孩子,是霍沉渊的半条命,同样金贵。
……
次日,陆家太子爷在会所被人偷袭重伤的消息,铺天盖地。
陆家人顺着蛛丝马迹,很快查到了唐家头上。
唐家老宅外,五辆豪车一字排开,二十个保镖气势汹汹,后面甚至还跟着两辆挖掘机。
陆家老太太和陆夫人陆圾人气势汹汹地站在最前面。
唐伶跟着老陈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
陆老太太眼皮一掀,率先开了口。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唐家的丧家之犬回来了。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现在想回来打我们陆家的主意?还敢跟我们抢地,真是不知死活!”
唐伶被气得发抖,只冷冷说了一句。
“这里不欢迎你们,关门。”
唐家保镖刚要去关门,陆家的保镖就上前拦住了。
陆夫人直接破口大骂。
“就是你们这群狗东西打伤我儿子的?好啊!今天,我就要拆了你们唐家!”
她下了命令,后面的挖掘机立刻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唐伶厉声喝道:“我看是你们的头硬,还是我们的枪硬!”
她身后的六个保镖齐刷刷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面的人。
陆家的二十个保镖吓得齐齐向后缩了一步。
陆夫人却只是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在榕城地界上动枪?那是犯法的。谁知道是不是拿了几把玩具枪出来吓唬人?”
“给我上!今天就要荡平他们唐家!反正脚下这块地,地契上写的也是我们陆家的名字!”
陆老太太一听这话,腰杆又硬了起来,“敢派人打我的乖孙,今天我就要荡平你们唐家,寸瓦不留!”
“他们谁敢动,直接开枪。”唐伶眼神冰冷,毫不畏惧,甚至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她还清楚记得当年这两个泼妇是怎么欺负晚晚的。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都快凝固了。
唐伶又补了一句,“当年,你们陆家欠我们唐家的债,是该好好算一下了。”
陆老太太笑了,“当年,是唐诗背叛了青林,才让唐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既然你们敢动我的宝贝孙儿,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动手。”
就在这时,两辆黑色的豪车撕开凝滞的气氛,稳稳停在了对峙的人群旁。
车门打开。
南晚下了车。
她穿了一件式样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衬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吓人,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
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正是左手吊着绷带的杨翼,即便受了伤,那股生人勿进的凶悍气息也没有减弱分毫。
南晚开了口,每个字都带着压迫感。
“我看,谁敢动。”
陆夫人看清来人,尖刻地骂道:“唐诗,你这个贱人,还有脸回来?”
“幸好青林当年没把你这种货色娶进门!现在跑回来,是想跟我们抢青林的财产吗?你配吗?”
杨翼一步上前,根本不给她继续叫嚣的机会,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陆夫人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敢对南小姐不敬,信不信我把你这张嘴给缝了。”
陆夫人被打懵了,脸上迅速浮起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她捂着脸,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
“你敢打我!反了天了!来人啊,给我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