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唐小雅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窗台上胡思乱想,她破天荒地给宴堇打了一个电话。
她从没主动打过他的电话,一来是怕打扰他,二来是他都会自己来找她。
电话响了几下,被按断了。
就像唐小雅的心,被硬生生按断了一般。
她没敢再打。
如果宴堇和别人结婚了,她们的关系就可以解除了吧。
他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承认她是女朋友什么的。
或许,自己就是他的一个玩物。
她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但是,此刻,她的心好像超出控制了。
一夜无眠,宴堇也没有回复。
她突然就想笑,若找他救命,等他来时,必定是收尸。
早上,她冷静地收拾进组的行李,将那张从未动过的银行卡,连同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一起放回了那个丝绒首饰盒,封在一个箱子里。
她觉得,是时候了。
他们之间,这场由她一厢情愿开始的关系,也许快结束了。
她只希望能顺利拍完这部剧,宴堇不会半路换角,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乔心。
她给南晚发了一个信息,然后就带着助理去了机场。
此时,南晚刚醒没多久,晨吐折磨得她有点惨,她吐得喉咙都干痛,胃抽空了。
唐伶端着她的营养早饭走了进来,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递去了一杯温水。
“来,簌一下口。”
不一会儿,南晚走了出来,脸色白得吓人。
“来,快吃点东西,这吐空了,胃会很难受,先喝点粥。”
唐伶细心地照顾着她。
“我想喝柠檬水。”南晚开口道。
唐伶心头一喜,“想吃酸的?晚晚,你怀的可能是个儿子。”
南晚一时无语了,“我还想吃辣的,甜的,就是不想吃咸的。”
唐伶愣了一下,笑了,“好好好,中午,我把所有口味给你备齐了。”
南晚笑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又冲去了厕所吐了起来。
唐伶着急坏了,“这样不行,你吃不了,孩子就没营养,我一会去医院给你拿点止吐的糖。”
南晚再出来时,眼眶红得厉害。
她此时,其实很想吃粟子蛋糕,城南那家。
她歇了一会,端起一杯牛奶就往外走,尽量分散注意力。
来到后院,就看到陈爷爷提着一个大篮子,和一个小竹竿,正围在一棵橙子树前。
看到树上黄澄澄的橙子,南晚咽了一下口水。
“大小姐,您起来了,我摘几个橙子给您尝尝。”
“陈爷爷,您别动。”南晚走过来,突然喊了一声,“杨翼。”
杨翼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像个精灵一般。
“南小姐。”
“你上树去摘橙子,多摘点,给兄弟们也尝尝。”
“好的,南小姐。”
杨翼一跃,两三下就爬上了树,动作干脆利落,不一会,橙子一个个地扔下来,个个都精准地落下篮子里……
中午,简直就是橙子宴,有四道菜是用橙子来做的,南晚第一次吃得这么痛快。
还特意给兄弟也安排了两席,大家都很高兴。
才吃到一半,杨翼就过来了,在南晚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南晚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她放下筷子。
跟唐伶说了一声,“姑姑,有个重要的客户来了榕城,我去招待一下。”
“嗯,好,那你悠着点,绝对不许动手。”唐伶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晚上,我回来吃您做的酸汤鱼。”南晚笑了笑,转身离开餐厅。
杨翼快步跟了上去,南晚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留几个人,守好这里。”
“是。”杨翼出到门口,分配了一下人手,留了六个人留守唐宅。
其余的人上了四辆豪车,往一个港口驶去。
海风裹胁着咸腥与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四辆黑色豪车在榕城旧港口一个废弃的码头前停下,车门齐刷刷地打开。
南晚一身修身黑衣,凸现修长的身材,从车上下来,冷风吹起她的长发,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万物。
“砰!砰!砰!砰!”
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话。
枪声撕裂了港口的宁静。
杨翼带着人如猛虎下山,动作干净利落,不过几分钟,外面零散的守卫就已经全部倒地,再无声息。
“轰”的一声。
一个巨大仓库的铁门被暴力推开,南晚踩着一地狼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仓库里灯火通明,正中央站着一个面容凶狠的男人,正是雷豹。
他看到南晚,竟然还露出了笑容,姿态放得很低。
“南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南晚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他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雷豹,五年了,我当初留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非要找来送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这是活腻了?”
雷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笑容不变。
“南姐说笑了,我这不是想您了嘛。既然来了榕城,总得跟您这位地主打声招呼。”
“少废话。”南晚没什么耐心,“今天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仓库。”
雷豹拍了拍手。
“南姐还是这么急性子。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份大礼。”
话音刚落,几个手下从暗处推出来一个被捆绑的男人。
只见男人头发有些凌乱,嘴角还带着血迹,但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他挺拔的身形和那张俊朗的脸。
他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南晚。
是陆青林。
雷豹得意地走到陆青林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南晚,你的男人,还要不要?”
南晚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就笑了。
“雷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的笑声里全是嘲讽。
“你抓我的仇人来威胁我?行啊,那你可真是我的大功臣。”
南晚往前走了两步,下巴微抬,眼神里全是轻蔑。
“麻烦你,现在,立刻,帮我解决了他。”
雷豹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
“南姐,你不在乎?这可是你当初的未婚夫,现在天南集团的掌舵人,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你就一点不心疼?”
“心疼?”南晚嗤笑,“我巴不得他死。当初就是他害得我唐家,家破人亡。你这么大义,我倒要跟你说声谢谢了。”
雷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里的狠厉浮现。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猛地掏出一把枪。
南晚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带着点不耐烦。
“随意。先处理掉这个碍事的,我们俩的账,再慢慢算。”
“砰!”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麻。
子弹精准地射入了陆青林的右臂。
一个血窟窿瞬间出现,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南晚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那片刺目的红,让她瞳孔都缩紧了。
陆青林闷哼了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他一声没吭,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南晚,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雷豹死死观察着南晚的表情,却见她依旧面不改色。
他转头看了一眼陆青林,啐了一口。
“妈的,老子真是高估你了!看来你在南小姐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砰!”
又是一枪。
这次打在了陆青林的左腿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歪,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流,在地面聚成一小滩。
他始终没有开口求饶,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痛呼,只是跪在那里,脊背依然挺直,目光如炬,牢牢锁在南晚身上。
南晚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血色,垂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握紧。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让她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雷豹,我说了,今天是我跟你的账。”
她的声音冷得掉渣。
“你绑这些不相干的人过来,纯粹是浪费我的时间。”
“浪费你时间?”雷豹狞笑起来,“好啊!那咱们就速战速决!”
他上前一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住了陆青林的心脏位置。
“最后一颗子弹,直接送他上路!”
南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雷豹看着她的反应,笑得更加猖狂。
“我数三声。”
“你如果不开口,我就送他归西!南姐可别后悔,世上没有后悔药。”
“一。”
南晚的呼吸停滞了。
“二。”
她的指甲已经掐破了掌心,血腥味在掌心处蔓延。
“三!”
雷豹拉动保险栓,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等等!”
南晚终究还是出声了。
那两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跪在地上的陆青林,眼中瞬间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不舍得他死。
“哈哈哈哈!”雷豹爆发出刺耳的大笑,“我就说嘛!我们的南大小姐,怎么可能过得了美男关!”
他收起枪,一脸戏谑。
“权戒拿过来,这个男人就还给你。我立刻带人离开,绝不打扰你们两位恩恩爱爱。”
南晚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
戒指通体漆黑,上面镶嵌着一颗幽深的黑色宝石。
这个戒指就是南帮的最高权威。
“雷豹,这个戒指,你戴不稳。”
“那就不劳南小姐你担心了!”雷豹眼神贪婪,“扔过来!我耐心有限!”
南晚手腕一甩,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雷豹精准地接住,他身后的所有手下,眼中都迸发出狂热的光。
他迫不及待地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举起来炫耀了一下,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突然,他猛地一挥手!
仓库里隐藏的各个角落,瞬间涌出更多的人,十几条枪的枪口,黑洞洞地对准了南晚和她带来的人。
雷豹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无比,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南晚!当初我离开南帮,你逼着我在所有人面前,给你磕了十八个响头!”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今天,这十八个头,你得给我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不然,我就把你和你的手下,全部打成筛子!”
南晚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吐出三个字。
“你妄想。”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陆青林,突然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皱着眉看向雷豹,语气里满是不悦。
“你怎么又加戏?我们说好的剧本,可没有这一环。”
雷豹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陆少啊,还是你高明!要不是你这出苦肉计,这个女人怎么会乖乖把权戒奉上?”
“您放心,等她磕完头,您就可以把她带走了。”
南晚的脑袋“嗡”的一下。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个站得笔直,身上还在流血,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神色的男人。
这个死男人……
他竟然跟雷豹联合起来骗她?
她刚才,竟然真的怕他被打死,此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