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上许素馨的喉咙。
孙卫国的脸皮，还真是厚得能砌城墙！
上次在县里，为了讨回周宏山借出去盖房的三百块钱，她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了。
后来他来送钱，她也没给过他好脸色，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竟然还能舔着脸，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提着这点不值钱的年礼跑来许家村拜年？
为了点好处，他还真是能屈能伸什么脸面都能豁出去。
周云霞跟在孙卫国后面，走进院子，她的目光飞快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当看到站在许志萍身边的陌生小女孩时，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心中就浮起一丝不忿。
妈还真把邹家的死丫头带回家里养着？
她是家里的老二，当初妈和邹老太闹那档子事的时候，她都已经成年了，她实在是想不通，妈为啥要把邹家的孩子放自己身边带着。
总不能是为了报复邹老太吧？
再说了，她有钱养外人，没钱帮衬亲闺女？
但想到出门前孙卫国再三的叮嘱——
“不管妈说什么难听的，你都得给我忍着！咱家那房子还指着她呢！”
周云霞硬生生把那点不高兴压了下去，她勉强挤出笑容，跟着孙卫国一起先给许老头、许老太和许顺夫妻拜起了年。
眼见孙卫国满嘴的吉利话说得天花乱坠，许老头嘴角都快裂到了耳后根，许素馨直接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到许素馨，周云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和孙卫国上门借钱，她妈把她赶走时说的那些话呢。
孙卫国却像是失忆了一般，对着许素馨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妈，你要回许家村过年，也跟我和云霞打声招呼啊，我们俩在家门口蹲了半天，才听见邻居说你们回这边了。”
看着孙卫国脸上满是讨好，许素馨强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周云霞小心翼翼看向许素馨，叫了声妈。
许素馨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转身就走进厨房，继续切起了菜，她手中的菜刀落在案板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仿佛在宣泄着某种情绪。
周云霞被许素馨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孙卫国显然也注意到了许素馨的态度，但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反而更加热情地凑到厨房门口：“妈，你成天做盒饭，过年了就歇着，让云霞帮您。云霞，快去帮妈做饭！”
孙卫国，边说边推了周云霞一把。
周云霞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厨房：“妈，我来吧。”
“不用。”
许素馨头也没抬，声音平淡。
“厨房地方小，站不下那么多人，你带小阳小辉去院子里玩吧。”
要不是怕许老头许老太担心，她实在不想跟这两口子说一句话。
周云霞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更不好看了，但孙卫国的叮嘱在前，她不敢发作，只好悻悻地转身去招呼自己两个儿子。
见许素霞这样，许家其他人都看出了许素馨和周云霞夫妻俩之间的不对劲，只是他们还以为许素馨是为了之前孙卫国在周宏山出殡那天，找借口故意不去参加而生气。
只有许志萍和周云秀周云伟，知道事情的始末。
至于周云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李师傅那边，每天眼睛一睁就是练刀工，对于孙卫国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中秋那天上门装晕的事上。
许素馨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才稍微平复一点。
但对着孙卫国和周云霞这对唯利是图的夫妻，她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半分好脸色。
要是现在在自己家，她这会儿已经将这两人赶出去了。
整个上午，孙卫国和周云霞都试图找话题跟许素馨套近乎，孙卫国更是把许素馨的盒饭摊生意夸上了天，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周云霞跟着去给她帮忙的意思。
许素馨有些好笑，当初周宏山去世，她说她要拿点钱去做小生意，家里这几个叫的一个比一个大声，生怕自己把钱给糟蹋了。
现在看她赚到了钱，他们倒是想要上来分一杯羹了。
许素馨甚至想问问孙卫国，他是不是忘了，前几天他可还在背后使阴招，举报过她的盒饭摊呢。
眼见孙卫国和周云霞不管怎么搭话，许素馨要么不咸不淡地“嗯”一声，要么干脆装作没听见，转身去干别的。
在厨房帮忙的许志萍和宋春兰都感觉到了尴尬。
偏偏孙卫国不觉得，许素馨越是冷着脸，他越是往上面凑。
好在尴尬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许素馨就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午饭。
年初二的饭菜同样丰盛，有昨天剩下的红烧肉、红烧鱼，也有新炒的菜，还有热腾腾的白米饭。
孙阳和孙辉年纪小，根本就藏不住事。
见到这么丰盛的午饭，两人的口水差点兜不住。
早上他们还不情愿跟着一块儿来找姥娘拜年，要是知道来给老娘拜年能有这么好吃的饭菜，让他们五点钟起来他们都愿意。
看着两个儿子馋得眼睛放光，周云霞一阵心酸。
没分家之前，他们一家跟着孙家过，孙老太偏心，烧了啥荤菜，小阳小辉都混不到两口。
后来分了家，孙卫国又升了官，手上宽裕之后她好好给两个孩子改善了一段时间伙食。
结果还没高兴几天，妈就追着卫国要走了当初盖房子借给他们的钱，她的手头一下子变得比没分家之前还紧。
就连过年，她也就割了大半斤的肉，给两个儿子包了顿饺子，和许家桌上这大鱼大肉比起来，他们家过年简直就是和尚在吃素！
想到这里，周云霞忍不住去看孙卫国。
看样子孙卫国说得没错，妈现在钱包鼓得很，就是舍不得给他们花了。
她可不相信，桌上这些菜都是抠搜的要命的大舅和大舅妈置办的，肯定是她妈从县里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