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渊垂眸看着锦囊,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九儿举着锦囊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他深吸一口气,“但我从小就一直梦见一个人——和你一样的白发红瞳,只是……”他上下打量着少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梦里那位看起来更年长些……”
他迟疑地打量着沈行渊,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游移,虽然眼前的少年比梦中那人年轻许多,但那双红瞳中的神韵却如出一辙。
“可能是我唐突了,”他捏紧手中的锦囊,“但我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像他了。”
说着,他将锦囊往前递了递:“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奶奶说是唐代流传下来的,梦里那人嘱托我,若遇见他,定要将此物归还。”
他伸手接过锦囊,打开——是一个玉镯。
玉镯质地温润,安静地卧在锦囊之中,镯心凝着颗鲜红的点,同江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似成一对。
“阿渊……”
一声轻唤如片羽毛落湖,激起的涟漪却让沈行渊瞬间绷紧了脊背——这声出自脑海深处的呼唤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恨意……
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像是被人用力抓了一把,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他猛然合上锦囊,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江眠见他状态不对。
沈行渊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九儿:“仅凭一个梦,就把传家宝送人?这般难得的老物件,卖了可能换不少银钱。”
九儿挠了挠头,笑得坦然:“奶奶总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万物却有缘法,如果这东西真该归你,那么物归原主就能让这段的因果圆满,这比金钱更加重要?”
沈行渊勾了勾唇,难得露出一抹赞赏。
他让狐童去洞天的书桌下把垫脚的书取来。
狐童很快抱着本蓝皮册子回来,书页边缘还沾着些灰。
沈行渊接过书递给九儿,对鹿女使了个眼色。
鹿女会意,肉呼呼的小手招呼九儿蹲下,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然后示意他打开书看看。
九儿翻开书看了眼,目光扫过书页,逐渐震惊。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沈行渊,眼神似乎在询问——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就这么给我了?
沈行渊只淡淡颔首,转身走向面包车。
九儿张了张嘴,最终红着眼眶深深鞠了一躬。
江眠好奇地凑近,只见发黄的纸页上爬满鬼画符般的文字。
她狐疑地瞄了眼沈行渊的背影,又看看激动得不能自己的九儿,实在想不通这本垫桌脚的破书有什么特别。
九儿见江眠探头来看,立刻把书紧紧搂在怀里,活像只护食的小兽。
江眠屈指弹了下他额头:“小气鬼,谁稀罕看你家垫桌脚的破书。”
说完就追着沈行渊三人而去。
……
“想问就问。”行驶中的车厢里,沈行渊突然开口。
这一路江眠时不时偷瞄过来的眼神,像只在他耳边嗡嗡打转的蜜蜂,扰得他心烦。
心思被戳穿,江眠呵呵一笑:“你和九儿早就认识?”
“不认识。”沈行渊回答得很干脆。
江眠眯起眼睛:“不认识你能跑到人家梦里要传家宝?”
“他们家姓童吧?”沈行渊忽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江眠一愣:“你怎么知道?”
少年垂眸,指尖轻轻拨弄锦囊的系绳:“很久以前,本座曾救过一个姓童的凡人,顺手教了他些符道皮毛,”他语气平淡,眸光深远,“没想到这点微末传承,竟能绵延至今。”
江眠挑眉:“所以这锦囊……”
“当年随手留的信物罢了,”沈行渊漫不经心道,“嘱他若再见本座,便物归原主。”
“就这一句话,能让童家守几十代人?”江眠难以置信。
沈行渊斜睨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废物:“凡人承本座之诺,当生死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