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彩云遗憾的话,刘忠民大咧咧一挥手:
“就剩窦老大一个光杆司令,不足为惧!他再敢露头,咱就给他一炮!”
刘彩云忽然又想到什么,忙叮嘱道:
“对了,别告诉瑞刚我跟你来了!我怕他担心。”
刘忠民伸手在刘彩云肩膀上拍了拍:
“怕啥!大女人也要敢作敢当!老三,家里大事小情都得你做主,可别啥事儿都被他拿捏啊!”
刘彩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是咋对二嫂的?二嫂说话声儿稍微大声一点儿,你就吓得跟个猫儿似的!”
刘忠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是啊,你是真大丈夫也!”
刘彩云学着二嫂的口吻,用手指点着刘忠民的脑袋,
“哼,你再敢偷吃给爹娘留的大枣,晚上就别上炕睡觉了!”
刘忠民梗着脖子,耳朵尖却悄悄红了:“你懂啥!这叫家和万事兴!”
刘彩云忍不住嗤笑道:“是是是,你最懂!”
刘忠民一甩手:“你这张利嘴,说不过你!快干活儿吧,早点回去!”
众民兵们利落地收拾好缴获的武器,捆绑好受伤的匪贼。
一行人这才开着更加破旧的拖拉机,映着晚霞回村了。
回到村里,拖拉机直接开往了大队部。
“队长,快瞅瞅这些宝贝!”
刘忠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指挥着民兵们把战利品都扛进大队部的办公室里。
刘永才手上摩挲着六零炮,耳边听着刘忠民絮絮叨叨地讲述经过。
“那窦老大要逃,直往荆棘丛里滚。我家妹子拿着手枪站得笔直,瞄准了那么一会儿,啪的一枪!”
刘忠民讲得手舞足蹈,“就见一片血雾啊!”
刘永才忙问:“甭了窦老大了?”
刘忠民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被树枝子挡住,没打中脑袋,像是打到耳朵了。可惜被他跑了。”
刘永才用力拍了拍刘忠民的肩膀:“彩云侄女的枪法我知道,能在那么远的距离打中耳朵已经很不容易了!”
刘忠民立马兴奋道:“是啊是啊!看,我们还俘获了这么多的土匪!基本都打的腿,让他们没法子逃!我仔细看过了,就窦老大和一个小白脸不在里面。”
刘永才听完了,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好呀,这可算是大胜!窦老大那窝匪患不成气候了!明天一早我就喊记分员,用工分嘉奖大家!”
刘忠民满脸堆笑,讨好道:
“大伯,你看大伙儿都辛苦好几天了,要不杀头猪犒劳犒劳大家?我看牲口棚那几头猪崽子……”
话没说完,刘永才就冲他直瞪眼:
“打住!那猪崽子才多大,等过年才能出栏呢!你小子现在就想打它们主意了?”
刘忠民咧嘴笑着继续央求:
“大伯,您看咱这一仗,打得多带劲儿!”
“不光收拾了十八个土匪,还缴了门迫击炮呢!这下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咱瓦窑大队的威风了!”
“要是不宰头猪庆祝庆祝,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您这大队长抠门呢!”
“再说了……”
他朝着旁边搬运大炮的小民兵努了努嘴,
“你看那张娃和二蛋,打土匪时候跑的裤子都掉了,总得给点油水补补啊!”
刘永才用粗壮的大手作势拍了他两巴掌,道:
“贪吃的样儿!猪可不能宰!可怜见儿的猪崽子才一百来斤重。我可不怕别人嚼舌头!”
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每个民兵发十个鸡蛋,外加五斤棒子面!”
刘忠民嘿嘿一笑:“行,有鸡蛋也行!”
刘永才请会计将战利品都登记造册,又叫人喊来赤脚医生,给受伤的流匪包扎医治。
然后所有流匪都捆扎结实,关进空牲口棚里,严加看管。
明天再移交公安机关。
布置完一切,刘永才又想到一些问题:“光顾着高兴,当心窦老大回来报复!”
刘忠民一笑:“哪儿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在每个村口都安排了人把手,其他民兵编成队伍三班倒,绕着全村巡逻,保准一个宵小都别想进来!”
刘永才听完,强调道:“重点是车间,还有赵瑞刚家的附近。”
刘忠民啪的一声敬了个礼:“得令!”
然后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刘永才朝着他背影笑骂了两句“兔崽子”,这才吧嗒着旱烟,喜滋滋地去给其他大队干部开会去了。
而另一边,刘彩云刚进家门,就看到赵瑞刚和铃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菜园子里。
待走近了,就见小铃铛手里还抓着个小竹篓。
“妈妈!看,爸爸给铛铛抓虫子,喂小黑和小白!”
小铃铛举起小竹篓给刘彩云看。
果然竹篓里有五六条绿油油的大青虫在蠕动着。
刘彩云最腻歪这种软乎乎的无脚动物,不由后退两步,口是心非地夸赞道:
“呀,真好,小白又有好吃的了!”
“回来了?”赵瑞刚抬头看了看刘彩云,声音有些沉。
“宝儿拿着去喂小鸡吧。”
说着,他站起身,跨出菜园子,扣住刘彩云的手腕就往屋里走。
一进屋,赵瑞刚就开始翻她袖口,查看她的胳膊,还扒拉着她肩膀让她来回转了好几圈。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赵瑞刚沉声道。
待看到刘彩云除了手背上有一点轻微的灼痕外,身上并没有任何伤,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刘彩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赵瑞刚已然猜到自己去参加剿匪行动了。
不免有些心虚,拉住他的大手晃了晃:“对不起啊,答应过你不参加的……”
赵瑞刚一边从柜子里翻找红药水一边问刘彩云具体经过。
刘彩云老老实实地都说了。
末了,还兴奋道:“你没看见,还缴了一架六零炮呢!而且我还打穿了那匪首的耳朵!”
说完,还有些遗憾,“可惜啊,就偏了那么一点儿!”
但一看到赵瑞刚看向自己的眼神,又立马垂下了脑袋。
赵瑞刚拉过她的手,边轻轻地涂抹红药水,边问道:
“上次开枪击匪,手都抖了好久。这回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