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微笑看他，“是我。”
余渡接过纸巾，抽出一张展开，直接铺在脸上，擦拭汗水，目光无意扫过沈愿手中的孕前手册，关心脱口而出，“你哪里不舒服吗？”
“正常体检。”
她又问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帮助。
余渡斟酌片刻，解释，“我在巡逻时被这位单亲妈妈拦住，她大女儿高热惊厥昏迷，我就送她们来医院了。”
“你……坐警车来的？”
余渡展示自己的警证，“不仅坐警车，我还是一名人民警察。”
沈愿诧异。
从渔夫到警察，身份转换属实太快了些。
但现在不太适合聊这些。
那名母亲一直守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望着紧闭的金属大门，怀里婴儿哭闹个不停，她坚强着没有崩溃，只是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余渡心有不忍，问沈愿，“都是女生，你能不能安慰安慰她？再这样下去，她肯定撑不住。”
沈愿点头，走过去蹲在女士身旁，轻拍她瘦弱的肩膀，“这里有医生和护士照顾，孩子会没事的，你先看看怀里这个吧，她可能是饿了。”
女士犹豫着不敢离开，余渡上前保证，“放心，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大概普通人对警察有着天然的安全感，女士连声道谢后，抱着婴儿去了母婴室。
沈愿和余渡在急救室门口等候。
……
某餐厅包厢里，十几位科研人员围坐在圆桌旁，举杯为沈教授庆生，气氛热闹和谐，唯独一旁的李董事与整个团队格格不入。
包厢门被推开，受沈教授之请的谢宴生长身站立在门口，神色冷峻。
沈教授见救星降临，忙放下酒杯起身迎上去，“谢总，你来了。”
谢宴生的出现让李德海明显慌乱了一下，旋即又笑呵呵地上前握手，“谢总怎么也来了？”
“路过，进来坐坐。”谢宴生慢悠悠坐下，长腿翘叠，身躯后仰，“李董呢？”
李董事，“我和家人正在这家餐厅吃饭，看见沈教授也在，进来打声招呼，没想到今天是沈教授的生日。
上次人造血管项目试验成功时，我没能到场祝贺，就想着趁今天请大家吃顿饭，补上上次欠大家的。”
董事会上，李德海是生物医疗公司最坚定的拥护者，数次舌战群儒，甚至不惜与其他董事闹翻，也要支持谢氏进入生物医疗领域。
人造血管技术是谢氏生物医疗公司面世时主发的科研项目，李德海关心团队成员，似乎理所应当。
有年轻学生喝多了几杯，没忍住冲动，激动地挤到最前面，“谢总，我们研发的项目，什么时候才能对外发布呀？”
另一名学生也说，“对呀，我听说隔壁新科大学那边也在做类似研究，且进度都快追上我们了，万一他们先发布……”
李德海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沈教授将两名学员厉声呵退回了座位，随后将谢宴生引到一旁。
“我正准备给您说这件事，新科大学这个项目比我们晚一年才启动，可那边目前公布出来的技术与我们团队研究的核心技术高度相似，这些在公开发表的论文里并没有提起。”
沈教授神色凝重说完，看了眼李德海秃顶的头发，“我担心是不是我们的实验数据泄露了，便想着能不能早点发布，一来让学生们踏实，再则，我们也好抢占先机。”
谢宴生闻言，侧目看张特助一眼，张特助会意点头，无声退出包厢。
“核心技术问题您不用担心，在试验成功时谢氏已经做了专利保护，只要相似度达到一定范围，就能提起侵权诉讼。对方进度相似却没有对外发布，显然项目还不够完善。至于发布时间的问题……”
考虑到团队人员呕心沥血的辛劳付出，谢宴生打算成全他们，将发布时间交给为这个项目付出最多的人来决定。
“您说个时间，谢氏来配合。”
沈教授说，“我算了一下，这个月25号，实验体观察期刚好满6个月，你看将发布时间定在这天可以吗？”
谢宴生，“可以。”
“太好了。”
谢宴生叮嘱，“发布时间请沈教授先保密，谢氏需要做些筹备工作。”
“谢总放心，一定保密。”
谢宴生客气笑笑，抬腕看了眼时间，他淡声道，“账单挂谢某账上，沈教授请随意。”
沈教授忙推辞，“谢总误会了，我请你来，不是喊你来买单，而是这位李董事一直赖着不走，还问我实验细节，我实在应付不来……”
“就当谢某为您庆生了。”谢宴生明白沈教授想说什么。
团队有签署保密协议，无论李德海是出于试探还是另有用意，对一心钻研学术科研的沈教授而言，都难以应付。
更何况李德海是谢氏的董事。
谢宴生转身看向屋内众人，笑容和煦，语调沉静，“各位今晚玩得开心，我先告辞了。”
见李德海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谢宴生揶揄，“李董在这里，大家怕是放不开。”
李德海愣了一下，才起身，随谢宴生往外走。
“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生意人，也该回家养老，没事逗逗鸟，遛遛狗，你说是吧，谢总？”
两人并肩往餐厅外走去。
谢宴生闻言，淡笑，“李董不似服老的人。”
转眼两人已走到停车场，谢宴生坐上车，李德海客气相送。
车子驶远后，谢宴生侧目看了眼后视镜。
自称和家人在餐厅吃饭的李德海没有回去找他口中的家人，而是坐上车直接离开。
他突然想起沈愿，不知她回家了没有，便拨打了沈愿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他打电话问白司机，白司机说，“太太说她有个朋友在医院里，正好顺路探望，要晚点才出来。”
谢宴生沉吟片刻，吩咐司机，“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