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纤细好看,手指摊开,只余拇指跟食指勾住链条。
平安锁在半空中落下,光线穿透玻璃打在摩挲得光滑的银色链条上,链条像荡秋千似的,在空中来回摇摆。
被堵住的嗓子发出的声音似山间覆雪,冰冷刺骨,“阿姨,我找到了,是这条吗?”
贺妍嚼苹果的动作止住,扭头看,“对对对,就是这条,小枝呀,真是谢谢你了。”
她伸手想要接过项链。
那根项链往后一甩,今枝平静地看她,“你从哪来的?”
“你这孩子,当然是我自己买的。”贺妍笑了起来,并不理会今枝此刻的异样。
“是吗?”
平静无痕的水面下暗流涌动,远不如表面这般波澜不惊。
今枝猛然看向她,视线里带着审视与锐利,“你也十七岁吗?你也亲手刻这串生日吗?你也是这年生的吗?你也刚好刻歪了吗?”
贺妍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手中的苹果滚落,不安地后退,“你……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吗?”
今枝冷笑的看贺妍,她一直都把贺妍当成突破口。
总觉得贺妍跟盛仁良是夫妻,总归知道点什么的,那要不然盛仁良囚禁她催眠她做什么?
其实过了那么久,她都开始相信贺妍也许是一个受害者了。
结果她拿着今雪的项链,跟她说那个是她的。
“听不懂没关系,那今雪你认识吗?!”
遥远又陌生的名字拉近,硬生生被扯出来,贺妍瞳孔地震,陌生又纷乱的画面一帧一帧的。
“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害怕什么?!”高跟鞋敲击地板,今枝上前抓住她,阻止她后退,黑色甲油愈发浓稠,贺妍惊恐地尖叫。
“我不知道!!你放开我!”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你现在失忆是不是装的!你别给我装蒜!你们录的视频在哪!把视频给我!”
“放开!来人呐!”贺妍被她扯着根本没办法后退,只能喊人。
今枝理智全无,听到她喊更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掐上她的脖子。
“今雪怎么死的,你不记得了吗?跳楼死的!因为什么跳楼?因为被强奸了啊,你跟你丈夫都是始作俑者!是你的丈夫把她强奸了!”
“你不知道吗?!她的项链就是在被强奸的时候被人扯掉的!记起来了吗?!啊?!贺妍!”
宋淮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贺妍的脸已经从病弱的白变成深深的紫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今枝要掐死她。
来不及多想,他快步走上去,将盛怒丢失理智的今枝拉开。
“枝枝!你在干什么!?”
得到生机的贺妍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吸取氧气,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看到宋淮一副维护贺妍的样子,又想到当初如果不是他,贺妍根本不会得到这么好的治疗,她气红了眼。
“滚!”
宋淮没有松开她,而是态度强硬地把她拉到一旁,“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她拿着今雪的项链,你知道这条项链是什么时候丢的吗?是今雪被……”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忽然没有办法再去提那个令人痛不欲生的字眼。
“如果她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她又怎么会!拿到这条项链!难道是凭空出现在她手上吗?”
她用力推开他,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贺妍看起来那么无辜,用那道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他们。
“只用一条项链就定她的罪,未免草率。”宋淮走过去要按呼叫铃。
今枝快步走过去制止他,“从前你说她是无辜的,所以你救她,如今她不是无辜的,你还要救她。”
“宋淮,别告诉我因为她是你丈母娘,所以今雪的死就可以不用管了。”
“那么多条人命,你以为想忘掉就忘掉?”
“贺妍是盛晚安的亲生母亲,而盛仁良,是盛晚安的父亲,你娶了杀了你爷爷的仇人的女儿。好,你喜欢你就娶,可你娶了她,你还要放过你的仇人!”
“你就不怕你爷爷九泉之下不能安息吗?!”
宋淮握住她的肩膀,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枝枝,你不能因为这条项链,就思维发散去想象当年的事!”
“事情原本的样子说不定不是你想的这样。”
今枝张了张口,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着胸腔,她抬起手来给了宋淮一巴掌,“你看看贺妍的样子,你还能堂而皇之地说她不知道吗?”
只见一旁的贺妍缩在角落,脸色十分苍白,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捂着脑袋念叨着,“我没有,我没看到,我不知道……”
就算是这样,高大的男人垂下眼睫,淡声说了句,“我会调查清楚。”
接着还是按下呼叫铃。
一阵风吹过,带起门砰地一声关上。
两人皆是一顿,回头看。
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
宋淮鬼使神差地去开门。
发现盛晚安走得急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在门边。
只是他跟今枝争吵太过认真,都没有发现。
“晚晚……”三两步追上去,宋淮心没来由的慌乱,“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
“我……”
他唇线抿成一条平直的弧度,不知该如何说起。
是从今雪说起,还是从贺妍说起,还是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说起。
盛晚安盯着他微微慌乱的俊脸,凉凉地扯唇,“说不出口?那别说了。”
她气冲冲地转身,还没走两步,低头看握住她手腕的手,“放手!不放我们就离婚。”
男人利落的放开手,抿唇跟在她身后。
“别跟着我!再跟也离婚!”
男人眸色转深,垂落在两侧的手蜷缩了一下,顿住脚步看她走远。
盛晚安走得很快,心也乱乱的。她是跟踪宋淮到医院的,她以为宋淮鬼鬼祟祟的跑去医院是生病了不敢让她知道。
哪知道生病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