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恙没在月亮湾停留太久。
他换了衣服,前往谢礼骞的宴会。
举办宴会的地点与婚礼的城市一样,距离砾马圻不远。
季恙抵达宴会厅,只见到谢礼骞,并没有宋凝月的家人。
他找到谢礼骞,“谢医生成就这么多,怎么举办一个学校的小小升职宴。”
谢礼骞是医学界的天才,他这一辈,他是佼佼者。
他是研究血液疾病的,他的一台手术,难求。
同时谢礼骞有一个小副业,在各种医科大学讲课,学生遍布全球。
谢礼骞淡定应对,“三十岁就拿到教授职称的只有我了,正好有空,借机与大家聚一聚。”
季恙没在这个话题多久,迈着悠闲的步伐,“听说你有个外甥女?”
“怎么,季少关心我?”谢礼骞笑不达眼底,“我跟这个小外甥女很久没见面了。”
聊天声渐远。
谢礼骞与季恙聊了一晚。
表面是了解新朋友,而恰好季恙十分乐意。
实际上,谢礼骞在防止季恙看信息。
与此同时。
宋凝月在月亮湾的顶楼坐了许久。
她在等火。
不知过去多久。
远处,亮起一个小火苗。
是训练基地的方向。
宋凝月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她撞翻了。
她双手扶住墙面,朝下望去。
看守月亮湾的人纷纷涌向基地。
她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个人看守,走了八个人。
还剩下两个人。
宋凝月跑回三楼,将早就绑成一长条绳子的被单从窗口放下去。
她背上小背包,只带走最重要的证件和物品。
她死死抓着床单,踩着墙壁的障碍物滑了下去。
一楼窗口,里面是另外两个看守的人。
两人皆是着急的面色,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没有注意到宋凝月。
宋凝月弯腰驼背,偷偷摸摸跑出别墅。
在门口,她最后看了眼别墅的全貌,眼中有着深深的留恋。
转回头的下一秒,一辆黑车停在面前。
窗口是打开的。
驾驶位上的男生外貌与宋凝月有五分相似。
他靠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宋凝月嘴角一瘪,一边往里坐,一边流泪,“我的好弟弟……”
宋漠燕撇开脸,栗色碎发掉下来,盖住了半只眼眸。
同样的琥珀色的瞳孔透出嫌弃,“叫哥。”
“弟弟……”
宋漠燕一阵无语,“你真菜啊,出国一趟还被人抓了。”
宋凝月刚坐稳,车门没关上,车已经飞出去。
“慢点慢点!”她急忙拽住头顶扶手。
宋漠燕观察着后视镜,冷静道:“小舅说,季恙知道失火往回赶了。”
“这里太偏,我们去机场最快五十分钟,季恙飞回来最慢一小时。”
最坏的结局,是两边在机场相遇。
经过他分析,宋凝月眼睛一闭,“冲吧。”
机场。
季恙手中提着一个长长的大纸袋,袋口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仙女棒,加长版的。
他刚才遇见要往月亮湾送烟花的人,顺手接下了。
这是第一批试用装,效果好再继续生产,若是效果不好,他们能及时改进。
季恙迈着大步,西装裤笔直带风。
手表响了一声。
里面的话颤颤巍巍:“老、老大……不好了……”
他举起手表,口吻不耐,“说。”
“嫂子好像……不见了。”
季恙猛地顿住了脚步,袋子掉落,仙女棒散了一地。
他改变方向狂奔。
仔细回想,私人飞机落地时,不远处也有一架私人飞机。
砾马圻的机场常有私人飞机暂时停靠。
他没多想。
但现在……
—
宋凝月和宋漠燕一路快走,私人飞机近在眼前。
终于,宋凝月前脚踩上阶梯。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怒吼:“宋乔乔!”
宋凝月浑身一僵。
宋漠燕挡在她身后,“你先上去。”
宋凝月握紧扶手,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用了全身力气,迈上了一节阶梯。
“砰!”
季恙朝地面开了一枪。
他的声音逐渐逼近,“你食言了,你又骗了我,你想丢下我一走了之?”
宋漠燕皱了皱眉,“什么食言,你骗他什么了?”
宋凝月转过身,拉开宋漠燕走出来。
她看着季恙越来越近。
他的头发凌乱,额头布了一层汗,西装泛起了褶皱。
风吹过,带起宋凝月的发丝。
“季恙,对不起。”
这次轮到她道歉了。
“你别追了,我不会回去的。”
季恙停在她两步之外,他伸出手臂,枪口正好抵住她的心口。
“确定要走?”他一脸阴沉,眸子布满雾霾。
宋凝月向下瞥了眼黑漆漆的枪管,“你要杀了我吗?”
季恙嘴唇轻颤,“你还爱我吗?”
宋凝月:“……”
扪心自问,她爱。
但事实当前,爱情可以舍弃。
她没有直接回答,“你的爱太窒息,我要喘不过气了。”
“那我改,你别走好不好?”
“我保证,我会改的……”
季恙语气满是乞求,拿枪的手缓缓落下。
宋凝月这才发现,他连手指都是放在扳机护圈外的。
她露出一个浅笑,“季恙,我必须要走了,没有我,希望你也要快乐幸福。”
“没有你,我不如去死。”
“不,你要活得好好的,否则季叔叔就真的没有亲人了。”宋凝月柔声安抚着季恙的情绪。
季恙神色黯然,不停地摇头。
宋凝月:“好好照顾自己。”
季恙宛如听见什么办法,反手将枪口抵在自己左边大腿。
“你走了,我就开枪。”
宋凝月眼里掠过一抹惊慌,脚下的步子迟疑了。
他不会杀她,但他真敢对自己下手的。
他赌的就是她的心软。
她也赌。
赌他的信任。
“我会回来找你的,但你对自己开枪了,我就再也不会回来找你了。”
说完,宋凝月毅然转身。
在转身的刹那,她余光瞥见……
季恙的食指伸进护圈内。
她睁大双眼,迅速转身,双手掰开他的枪。
“砰!”
子弹擦过季恙的裤管,打进了他身后的地面。
宋凝月抢走他的枪,扔得远远的,气愤又受伤,“你还是不信我!”
“为什么?”她质问,“你明明任何事都能相信我,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季恙抬起眼眸,眼眶红了一圈,“我这辈子,这一件事最让我害怕。”
“我也是!”宋凝月不争气地陪他一起红了眼,“我这辈子,你是最难缠的一个。”
宋漠燕打了个哈欠,“宋凝月,该走了。”
听见催促的话音,宋凝月咬了咬牙,倒退一步,“季恙,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