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瓷无意与谢清越为敌,但她若想与自己为敌,她也不会怯战。
谢清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轻瓷。
“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一个商户之女,家族俱灭,皇后不喜,朝臣不敬,只有萧允将她放在心上。
她是怎么敢跟自己叫板的?
宋轻瓷淡笑:“是啊,我虽不像你有家族做后盾,但我也没有软肋,不是吗?”
“比如此刻,我可以直接杀了你再自尽,完全不用担心会连累其他人。”
“可你敢杀了我再自尽吗?你不敢,因为你很清楚,这么做会连累你的家人。”
谢清越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你舍得死吗?你若不怕死,当初被山贼掳走时,就会直接自尽了吧,怎么会苟延残喘至今日。”
她只当宋轻瓷在说大话,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宋轻瓷也不勉强,只淡笑一声:“那咱们拭目以待吧。”
隔天中午,宋轻瓷又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本不想见她,可宋轻瓷在宫外站了一个时辰都未走,皇后无奈,只能宣她进殿。
宋轻瓷进殿没多久,谢清越携谢母也来了。
皇后看到她俩,脸色缓和了不少,热情地让人给她俩奉茶,又让御膳房送来各式糕点招待她们。
然后,三人一边喝着茶品着糕点,一边聊起了萧允在边疆时的趣事。
宋轻瓷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轻啜一口茶,丝毫没有被孤立的悲愤和不甘。
闲谈间隙,谢清越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宋轻瓷,发现她脸上没有丝毫羞恼,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话锋一转,聊起了萧珏。
“方才听娘娘提起太子和公主年少情谊,臣女心中甚是感怀。”
“前些时日公主殿上失仪,也是骤听要去和亲,心中过度悲痛所致,一直将公主拘在府中,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公主和亲在即,正需要与皇后太子多多走动,若是去了北渭,以后再想见娘娘一面便难了。”
“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女愿修书给父亲,让他替公主求情,解除对她的拘禁。”
皇后闻言大喜,抓住了谢清越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
“谢将军若肯替珏儿求情,那是再好不过了。”
宋轻瓷闻言,却是皱起了眉。
若是将萧珏这个害人精放出来,只怕宫内又要大乱。
谢清越看向宋轻瓷,一脸讶然:“宋姑娘为何忽然皱眉,莫不是不想公主被放出来?”
皇后闻言,也看向宋轻瓷,脸上却闪过一抹厌恶。
“你还想怎样?允儿因为你,才会让珏儿去北渭和亲,难道连我们母女最后的团聚,你还要破坏吗?”
宋轻瓷勾了勾唇:“怎么会?民女巴不得公主被放出来。”
她刚又转念一想,萧珏被放出来了,才会到处走动,她才有机会弄死她。
谢清越说道:“宋姑娘可是太子殿上心尖上的人,若是宋姑娘去劝太子将公主放出来,肯定比我父亲上书有用。”
宋轻瓷看向谢清越。
她不愧出自权臣之家,计谋玩起来不是一般的溜。
如此一来,她既在皇后面前占了救出公主的好名声,自家又不用出力,不用担得罪皇上。
将萧珏拘禁是皇上下的令,自己去求萧允将人放出,简直是在打皇上的脸。
而自己若是求了情,萧允或皇上不让萧珏放出来,皇后还会觉得她办事不力,对她态度更差。
偏偏皇后还看向了她,赞同起了谢清越的提议。
“清越说得有理,珏儿是因和亲之事才会殿上失仪的,允儿是为了你才会让珏儿去和亲的,她被拘禁责任在你,你有义务救她出来。”
这简直是歪理。
宋轻瓷心下更加气恼,可皇后正盯着她,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眼角余光瞥到殿门口有道挺拔的身影进来,她心下一松。
有救了。
她对上皇后的目光,笑着说道:“何须民女单独去求殿下,殿下这不就来了吗?咱们三人都求,让殿下当场拍板就是。”
说话间,萧允已经进到殿中,看到她和谢清越都在,不由一愣,随即笑问。
“你们怎么来了?”
宋轻瓷说道:“殿下来得正巧,方才谢姑娘说将公主拘禁在府中太不近人情了,想让臣女求殿下将公主放出来呢。”
她看了眼谢清越,笑道:“谢姑娘如此关心公主,若是以救命之恩换殿下放出公主,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谢清越脸色微白。
用她对萧允的救命之恩,换萧珏解除拘禁,她怎么可能愿意?
萧允看向谢清越:“哦,这是谢姑娘对救孤的诉求吗?”
谢清越心里十分不情愿。
萧珏与她非亲非故,她以命换命的恩情,怎么可能浪费在她身上。
可皇后一脸殷切地看着她,她又不好反驳,只得点头应下。
“是的,我也是怜惜公主年纪轻轻,便要去异国和亲,希望她在这段时间能与娘娘好好团聚。”
萧允笑了笑:“谢姑娘有心了,既如此,孤便去求父皇吧。”
皇后脸色大喜,接下来倒是没再刻意区别对待宋轻瓷了。
宋轻瓷心里明白,她这是在给萧允面子,并非对自己改观了,但她也不在乎。
隔日下午,宋轻瓷来到了庄妃宫中。
她是自己想要结交的盟友。
庄妃没想到宋轻瓷会来看她,沉默片刻后,还是让人将她请进了宫中。
宋轻瓷入殿坐下后,挥了挥手,让人将她准备送给庄妃的礼物放在桌上。
“民女在宫中居住已久,却从未来看过娘娘,这是民女的赔罪礼,请娘娘笑纳。”
庄妃扫了眼桌上华光璀璨的赔罪礼。
那是一整匹浮光锦,还有满满一盒东珠,两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她正得势时,才配用的东西。
她收回目光,淡笑一声:“本宫如今是戴罪之身,你现在来看本宫,送本宫这些,不觉太浪费了吗?”
皇上对她宠爱虽仍在,但她的母家已经垮台,整个后宫和前朝都知道,皇上一死,她就得跟着陪葬。
她现在看似活着,但其实已是在苟延残喘。
宋轻瓷看着庄妃,她虽仍盛装打扮,但却神色憔悴,厚重的脂粉也盖不住她眼下青黑,眉宇间也有掩不去愁绪,显然这些时日都没休息好。
她轻叹了一声:“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但正因此才能显示出人的诚心,不是吗?”
她将盛着浮光锦和东珠的托盘,推到庄妃面前。
“今日民女前来,就是想做娘娘的送炭人。”
庄妃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
“我如何信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更受太子宠爱的人是谢清越。”
宋轻瓷轻笑:“娘娘应当知道,这浮光锦和东珠,都是这两日殿下赏赐我的。”
庄妃目光深深地看着宋轻瓷,随即轻笑出声。
原来,她这两日一改常态,不断向太子求赏,是做给自己看的。
可笑外人还以为她这么做,是因为萧允对谢清越太过关注,让她升了嫉妒和争宠之心。
但是,这还不够。
“浮光锦和东珠虽然珍贵,但在宫内也不算稀奇物,不足以证明萧允对你的宠爱胜于谢清越。”
宋轻瓷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一口。
“我可以让谢清越,在三天之内搬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