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梦在一旁偷笑:“哥,你就从了吧。外婆的厨艺可好了,我在学校最想念的就是这个味道。”
江宁意给每人盛了一碗汤,轻声对陆洋说:“能吃多少吃多少,别勉强。”
饭桌上,外婆不停地询问陆洋的康复情况,陆梦则讲着学校里的趣事,气氛温馨而热闹。
饭后,陆梦主动请缨洗碗,江宁意去帮陆洋整理房间。
外婆拉住陆洋的手,神秘兮兮地说:“小陆啊,来,外婆给你看样东西。”
她领着陆洋来到阳台,那里摆着几盆郁郁葱葱的植物,其中一盆开着淡紫色的小花。
“这是宁意特意为你种的薰衣草,说是有助于睡眠。她查了好多资料,专门托人从国外带的种子。”
陆洋蹲下身,轻轻触摸那些柔嫩的花瓣,花香清淡悠远。
他想起住院期间,江宁意每次来都会带一小束野花放在床头,说是能“净化空气”。
“宁意这孩子,看着文静冷淡,心里热着呢。”
外婆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她和我说你们已经商量好不生孩子了,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以后你们夫妻两个就要好好的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外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后面外婆还说了很多江宁意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江宁意没有告诉过陆洋的往事。
陆洋喉头发紧,认真的记下这些事情。他恍然间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时刻。
下午,陆洋在主卧的床上小憩。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舒适。床单是干净的浅蓝色,窗帘是米色的,透光不透影。
书桌上摆着几本书和一个台灯,显然是江宁意日常伏案工作的地方。
他听到门外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江宁意压低的声音:“外婆,他睡了吗?”
“刚睡着,别吵醒他。”外婆回答,“我去农贸市场买条鱼,晚上炖汤。你在家看着他点,我看这孩子也是闲不住的。”
“知道了,您慢点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子里安静下来。陆洋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声和远处孩子的嬉闹声,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他假装睡着,眯着眼看到江宁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床薄毯。她小心翼翼地把毯子盖在陆洋身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陆洋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江宁意轻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床边。
“装睡?”
她嗔怪地瞪了陆洋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
陆洋笑着将她拉近,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陪我躺会儿。”
江宁意象征性地挣了挣,最终还是顺从地躺下。
双人床顿时被充实,两人紧密相贴。
陆洋长臂一伸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到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外婆都告诉我了,”他低声说,“关于薰衣草的事。”
怀里的人身体微僵,半晌才闷闷道:“...只是顺手种的。”
陆洋胸腔震动,发出愉悦的低笑。他低头寻到她的唇,温柔地含住。
这个吻带着阳光的温度和薰衣草的芬芳,江宁意渐渐放松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窗外传来卖豆腐的梆子声,远处有孩童跳皮筋的童谣飘来。
“宁意。”唇齿分离时,陆洋忽然很认真地唤她。
“嗯?”
“等我们老了,也找个这样的地方住吧。”他摩挲着她后颈细软的绒毛,“有花,有阳光,有你。”
江宁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到他的睫毛被夕阳镀成金棕色。
“不用等老了。”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轻得像梦呓,“现在就是。”
夕阳的余晖透过米色窗帘,在房间里洒下温暖的光斑。
陆洋的手指轻轻抚过江宁意的发丝,却在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过的痕迹。
他的动作顿住了。
江宁意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陆洋温柔而坚定地握住。
“这是什么?”他低声问道,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痕。
江宁意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受惊的蝴蝶。
“没什么,不小心划到的。”
陆洋撑起身体,俯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闪烁着躲闪的光。
“宁意,不许骗我。”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江宁意终于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昏迷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在医院走廊晕倒,不小心划伤的。”
陆洋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沙哑,还带着委屈的哭腔。
江宁意微微侧过脸,“只是轻微贫血,后来休息两天就好了。”
陆洋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下床走到衣柜前。他记得江宁意每次来医院都穿着长袖衬衫,即使在炎热的三伏天。
“陆洋...”
江宁意坐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他拉开抽屉,在一叠整齐的病历下方发现了几张被小心藏起的病历单。最上面那张清晰地写着:“患者因过度劳累导致免疫力下降,需住院观察。”
日期是三年前的秋天,当时他陷入不知期限的昏迷中。
纸张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江宁意赤着脚走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都过去了。”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陆洋转身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她为他种的花,就像她为他做的一切——无声却持久地散发着温暖。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江宁意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我们是夫妻啊。”
陆洋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我保证,”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今天开始,换我来照顾你。”
江宁意在他怀里微微颤抖,最终放松下来,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你已经很好了。”她认真的肯定陆洋。
“不够好。”陆洋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我要重新回到部队工作,分担家务,陪你去看你喜欢的展览...”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我要让你像小时候那样爱笑。”
江宁意的眼眶红了。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打断了。阳台上的薰衣草剧烈摇晃,几片花瓣被吹落,飘舞在他们之间。
陆洋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
“江宁意,”他故作严肃地说,眼中却闪着温柔的光,“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成为配得上你的爱人吗?”
江宁意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笨蛋,”她轻捶他的肩膀,“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那就再结一次婚。”陆洋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惹得她一声惊呼。
“我们去洱海,就在那里再办一次婚礼。”
“放我下来!你的伤还没好全呢!”江宁意挣扎着,脸上却绽放出陆洋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
“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陆洋轻轻将她放下,却仍圈她在怀。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温柔,都要虔诚。
“外婆说晚饭要做鱼汤。”江宁意靠在他胸前平复着呼吸。
“嗯。”
“你的康复计划下周要调整了。”
“嗯。”
“陆洋。”
“嗯?”
江宁意仰起脸,眼中盛满星光:“我爱你。”
陆洋的心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会更爱你。”
远处传来外婆回家的脚步声和陆梦欢快的招呼声。
厨房里飘来鱼汤的香气,混合着阳台上的薰衣草香,构成了最平凡却最珍贵的家的味道。
陆洋想,这就是幸福的模样——有阳光,有花香,有她。
不需要等到老了,现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