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是你,余氏是余氏,侯爷并未对你怎样,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二房大太太见到杨琛为余氏说话,心中的愤怒更甚。
“是啊,世子,余氏多次残害侯府子嗣,老爷没有杀了余氏,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柳姨娘帮腔。
“可是父亲,母亲只是一时糊涂,这么多年她为侯府操劳,为您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不能原谅她一次吗?”
杨琛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事已铸成,您只有我一个儿子了,您要是贬妻为妾,难道希望日后我在外被人说三道四吗?父亲,您要考虑一下侯府的名声。”
余氏跪坐在地上,红着眼。
果然丈夫都是靠不住了,关键时刻,只有自己血脉至亲的儿子为自己说话。
“世子,余氏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当。不存在害人的人还继续逍遥,这让那些死去的亡魂如何安息?”
二房大太太瞪了杨琛一眼,朝着杨易屈膝,“侯爷,若你真如世子所言,不重惩余氏,我即刻便请京兆府尹过府查清今日所述之事,到时,你么可别怪我不顾侯府脸面!”
“好了!”
杨易听到报官,心思沉下来一大半。
“琛儿,你要明辨是非,余氏德不配位,何以能做侯府主母?你是读书人,也是杨家的子孙,自当知晓家法、国法。”
他思考了一会,“将余氏贬为妾室的决定不变,但对外一律宣称她卧病在床。自今日起,余氏禁足小佛堂,日日抄写佛经,静思己过,永远不得外出。”
杨易说完,余氏身形一晃,一股鲜血自口中喷出,“杨易,你好狠!你难道忘了,当初我是如何帮助你的吗……”
“住口!人是要往前看的,你若真想让你儿子好,就不应该再提当年事!”
杨易大喝一声,“这些年,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你休要不知足!”
提到杨琛,余氏立马闭嘴了。
想要说的话,悉数吞进了肚子里,唯有两行清泪流出。
“父亲!非要这样不可吗?”
杨琛跪在地上,喊了一声。
杨易不理会他,朝着下人吩咐,“将余氏带到佛堂。”
在他心中,当主母要有让后宅安定的能力与手段。
但显然,这些年,余氏没有做到。
杨易看向柳姨娘与二房大太太,“这些年,你们受苦了。”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蹒跚离去。
余氏被几个嬷嬷押着去往了佛堂。
一开始,余氏还哭闹一番,后面干脆不抵抗了。
只是眼底的敌意与恨意,十分明显。
杨琛看着再次贬为妾室的余氏,红了眼。
母亲运筹帷幄这么多年,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难道他一辈子摆脱不了小妾之子的命运吗?
他左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
在回廊另一边。
林棠棠将杨琛的反应收到眼底。
余氏现在只是失了身份,他就这样受不了了?
那接下来,余氏身死之时,他岂不是会疯掉?
前世,自己父兄被他害死,他可曾体会到伤心?可有丝毫顾及过自己?
很显然,没有。
那么,这一世,他便好好受着。
她要让杨琛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让他也经历撕心裂肺的疼痛!
杨琛来到小佛堂。
“母亲,等儿子去北境立功了,就将您接出来,暂时委屈您屈居此处了。”
“还是儿子懂我。”
余氏抹了一把泪,“你放心去北境,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你舅舅,他认识一个厉害的朋友。”
“母亲。”
杨琛顿了一下,“您受苦了。我知道,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儿子。”
杨华一事,他知道。
杨昭一事,他也猜到了。
母亲,将他路上的绊脚石,都一一清除掉了。
“这些都是作为母亲应该做的。只要琛儿能出头,母亲就有盼头了。”
余氏平复了一下心绪,在杨琛耳边耳语,“琛儿,你对杨易不必伤神,他跟你没什么关系。”
杨琛瞳孔一缩。
他猛然想起了上次跟着他的那个人。
那个自称他父亲的人。
他对视余氏。
余氏点了点头。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才回京不久,不日,你们就会见面。他能带给你的,比杨易更多。
琛儿,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比你想象的要珍贵,切不要因为我被罚,而妄自菲薄,咱们娘俩,马上就会东山再起。
还有,那个林棠棠,你要多盯着点,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我每次栽倒,似乎都能看到她的手笔。”
“母亲放心,儿子谨记。”
当天,杨琛在佛堂呆到天黑了才出来。
出来时,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紧握的手,显示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到了夜里。
柳姨娘悄然前来。
“林姑娘料事如神,我们今日合力检举的这些事情,不足以让余氏丧命。”
“只有杨琛还是侯府世子,侯爷便不会对余氏赶尽杀绝。除非……”
林棠棠换了一个话题,“余氏现在有何动作?”
“我正是为这事前来。方才看守的人发现伺候余氏的翠竹与周嬷嬷,都从狗洞里钻了出去。”柳姨娘说道。
“看来余氏现在终于沉不住气了,她要拿出最后的王牌来了。”
林棠棠颔首,喊上几个暗卫跟了过去。
片刻后,暗卫匆匆来报。
翠竹去了李国公府上,周嬷嬷去了万步巷一处宅子。
“万步巷的那个宅子,可能潜入进去?”
“里面有高手护卫,暂时不能。”
林棠棠点头,这跟上次南立反馈的内容一样。
而且,当时南立蹲守了许久,也未见这宅子的主人出入。
只怕,这宅子里面别有洞天,说不定有暗道。
“李嬷嬷。”
林棠棠唤了一声。
“姑娘放心,李国公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我会说服他的。”
李嬷嬷出门前,换上了一件天蓝色的裙衫,又别了一枝珍珠发簪。
举手投足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整个人虽然素淡,但十分耐看,就好比是秋日那抹淡淡的菊。
片刻后,李嬷嬷抵达李国公府,来到了书房。
她推开了门。
李国公警惕抬头,看到李嬷嬷后,一愣。
转而,又惊又喜。
“灿儿,你终于来了,这几年,我找你找得好苦……”
李国公激动起身,朝着李嬷嬷伸手。
李嬷嬷本名李灿灿。
“李国公请自重,按照血缘关系,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李嬷嬷避开。
李国公眉眼染上一抹痛色,他指着自己的心尖,“可你知道,在我心里,你不是妹妹,我这里一直为你留着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