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转瞬间,飞羽客灵鹤就贴在了她脸前头。
来了句——“鱼,好鲜。”
申椒无言以对,只能说:“我,好恨!”
早知道她就不该上岸的。
不过这玩意儿会飞,恐怕待在船上一样会被发现。
之后那天又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问起魏钱的事,还想穿她的琵琶骨。
就一个恍惚间,她便坐上了一条客船,打扮的层层叠叠的,脸都被罩起来了,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给人弹着琵琶。
一曲终了,听着叫好声她才看明白,自己是乔装混进了歌姬舞姬当中。
身上还多了颗妖丹还有一张纸。
上头写着——马三太爷说,他能听见马在说话。
看那字迹,分明是她自己写的。
可申椒又是完全不记得了。
她在七岁时就遇见过这样的事,后来在薛琢玉墓中也有过一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申椒可以肯定自己是有什么毛病。
不过这毛病似乎对她有益无害,只是那天的事,多半是惹毛了黄梅五客,等她上岸时魔教连追杀令都发出来了。
直接来了个死生不论。
“唉。”申椒叹了口气,真觉得自己实在无辜的很。
她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而已,招谁惹谁了?
这些人也是,个个都比她富,偏要来和她争,出了事就怪到她头上。
她这么柔弱一小药奴,身上还有穿心蛊,连灵力都不能用,全靠蛮力,她能做什么坏事呀?
不管她有什么毛病,都不可能伤到灵鹤,也不可能杀掉风沙恶他们。
这事肯定有问题。
申椒刨了两个墓才勉强凑出些盘缠。
顺带着将死人的衣裳也偷走了。
又换了身打扮,才去寻相熟的易容师。
申椒跟她勉强算是有几分交情吧。
当初申椒替人上课点卯时,少不了要她帮着易容。
但她那手艺,叫什么千脸观音——黄葵儿,只是无端使人发笑。
论年纪她比申椒还小一岁,偏就喜欢带着人皮面具,浓妆艳抹的,在酒肆青楼里当暗桩。
不过要找她也很好找,去问问哪里有个缺了半排牙的漂亮姑娘就知道了。
天地良心,这事儿跟申椒可没关系。
她那半排牙是跑去内门偷师,被人家抓住了一颗颗拔掉的。
就因为少了这半排牙,不论她今后的易容术是好是坏,都只能用在别人身上了。
不过这回再见她,申椒多少有点儿意外。
“你嘴里那是……牙?”
申椒也不是不认识牙,就是不知道她这嘴里怎么会……
黄葵儿笑嘻嘻的,金属的光泽在她嘴里一闪而过。
“假的啦,有人给我出了个好主意,让我做了个套子,将牙装上去,看着就跟自己的差不多了,不过不能用就是了,我还在想别的法子呢,莫说我了,你怎么还活着?我听说好些人都在杀你呢,你的脑袋都值千金了。”
申椒听着她‘亲切友好’的问候,都快后悔来找她了。
“你最近不缺钱吧?”
“这话说的,谁会嫌钱多呢,不过安心嘛,我还不至于拿你的脑袋去跟魔教的人换钱,如今那些杀你的,不是魔教的人,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大家通常是要脸的。
就像是魏钱,许多人都知道他的脑袋值钱,许多人都想要钱,但是有些人自持身份,就算他到了眼前也不会拿他换钱。
比方说薛琅、洛闻笛,这样的人就不会随便动手。
回生谷没那些忌讳,只是不会随便跟魔教的人做生意,而且许多人都知道申椒跟谷主有那么点儿私底下的……交情。
总之,黄葵儿是不会对申椒出手的,可是……
“我也不能帮你,谷主说……”
“别说了,”申椒一个字都不想听,“知道谷主在哪里嘛?”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黄葵儿忧愁道,“前阵子有个人,就是我刚给你说的那个,给我出主意的,那个人入了内门,去暖舍窥探了下谷主的行踪,就被活活打死了……说起来这事还得怪你,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自打谷主把你赶出暖舍以后,脾气就越发古怪了,如今都不许人近身伺候了,别说是我,只怕是那些护法都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申椒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可她真得说一句:“我也没干什么呀,玩的好好的,他就忽然生气了。”
谷主那个人跟薛顺不一样。
又不跟她弄什么情情爱爱的,申椒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惹着他的,就……跟以往一样,打了他一拳,估计是下手重了点儿,他就生气了……
可他自己也很喜欢那样好吧。
若不是他有意放纵,申椒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他动手啊。
再说申椒还挨过他的打呢,不过她可不太喜欢。
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申椒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肯帮我嘛,葵儿。”
黄葵儿怪为难的:“我真的不能帮你啊,不过……我的东西都放在暗格里了,涂涂抹抹你大概是不成,贴个面具倒不难,红瓶是贴的,白瓶是卸的,每次不能超过七日,不然会烂脸的,这些你都知道,可我真的不能给你,不然被人知道了,我肯定会受罚的。”
她要这么说,申椒可就高兴了:“好葵儿,你这里会有强盗嘛?”
“还是贼更多些,不过通常都是想一亲芳泽的,”
黄葵儿白了她一眼,嫌弃道,“你脏兮兮的,我才不要。”
“哼!”申椒一拍桌道,“这还由的了你了,面具肚兜胭脂水粉我都要,你这里要遭贼啦!”
黄葵儿还真是头次见到这么猖狂的贼,就差把她嘴里的假牙都掏出去卷跑了。
“哎哎哎,你差不多得了啊!再这样我可要喊啦!”
“别别别,喊什么嘛,闻点儿迷药就好了,你放哪里了?有剩的也给我点儿。”
黄葵儿真想逮了她:“你快做个人吧!”
她一面骂着,一面还是给了她一点儿,又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道:“好花椒你可一定得活着啊,没了你我都赚不到什么钱了。”
申椒也很舍不得她:“好葵儿,你也要好好的,没了你我都找不到地方易容了,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黄葵儿:……
“我……倒也没有那么想赚钱……”
这自然是假话,她主要是自个儿怕有命赚没命花。
“好花椒你就放过我吧,若是你死了我还能给你烧个纸钱,立个衣冠冢什么的,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弄个大红的棺材,连墓碑我都给你刷成红的。”
“不,墓碑要绿的,或者是长满苔藓的。”
“你要花的都行。”
只要不让她跟着亡命天涯,随她要什么都行。
黄葵儿对这事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