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中二啊,这家伙,”阮娇娇在吓得瑟瑟发抖的小林耳边嚼耳根。
比起那坏事做尽的大王子,这二王子世人对他的描述倒是少些,都说他是一个纨绔,没有什么很大出息,天天就跟在大王子的后面当跟班,也就是因为这样,大王子才没有将他当作抢夺国主之位的隐患。
可裴淮玉说,这二王子和大王子流的是一样的血,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亲眼所见,只能说,中二。
像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
眼看着那装满了血的金杯就这么硬生生地怼在自己的面前,阿史那承光仰头笑的时候,眼角堆起细碎笑纹,连他那别具地域风情的卷发都跟着颤出弧度,“喝嘛,尊敬的客人。”
阮娇娇弱弱的提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来者是客,你是客人呢?”
阿史那承光完全不在意,“那姑娘可以跟我一同回坢坦国!”
“东家怎么会跟你回去?!”
在小林的眼里,东家已经是成亲的女子被一个陌生男子这般说要带走,在中原的理念里,不仅是对夫家的挑衅,更是对阮娇娇本人的羞辱。
小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了那么一嗓子,结果看到那杯血,又险些想吐了出来,可阿史那承光一副硬是让她们喝的样子,小林眼泪都快憋不住了,“不要为难我的东家,我喝!”
阮娇娇轻咳了两声,拦住了小林,她刻意让手腕软得慢半拍,身体突然间的往后仰,又像是精确的算好了角度,哪一个位置恰好的能够摔进小林的怀里,“晕血……别让我看……”她蜷起手指虚抓空气,指尖蹭过小林腰间的香囊,茉莉混着艾草的气息钻进鼻尖,险些让她绷不住表情。
小林腰间骤然一紧,先是下意识伸手托住东家后腰——触到对方指尖轻轻叩了三下,心下便骤然清明。
她立刻拔高声调,带着哭腔的尾音里藏着几分刻意的颤抖:“东家!您别吓我!来人啊,快传医官!”
阿史那承光的皮靴碾碎了那稀稀白雪,鎏金马刺刮过青石地面,迸出几点火星。
他俯身时,狼首皮草披风扫过阮娇娇垂落的发丝,“中原女子果然多娇弱。”
阮娇娇装腔弄事地挤了挤眼睛,阿史那承光再靠近一些,自己装晕的事实就要被发现了,小林立马知道了她东家的想法。
“实在对不住,我家东家身体不适,必须要走了。”
说罢,赶紧地扛起东家的肩膀,带着东家就往外跑,两人跌跌撞撞往外闯时,小林左脚不慎绊住裙摆,整个人踉跄着往木柱栽去。
“往左,往左啊,”阮娇娇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话,又怕被后面的人看出异端,不敢乱动,“再往右偏,你东家的脑袋就要和那柱子比谁更硬了!”
孰不知,在那转角处,阿史那承光早已经将他们二人的慌乱碎语听入耳中,不禁低笑出声,“草原神保佑,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对吧?”
阮娇娇被小林搀扶着走了,好远才松了口气,“好在他没有追上来。”
“东家,这真的是坢坦国的二王子吗,为什么如此浪荡的模样,竟见的第一面就说要交东家你带走。”
“浪荡不浪荡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两国之间关系复杂,就算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子,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招惹他。”
“是他先招惹我们的!”
小林为东家愤愤不平,果然和阮娇娇混的久的人,胆子都开始慢慢的变大了。
阮娇娇又道,“今日见了他的事,也没必要和别人提起,想必过些日子,他也会把我们俩给忘了,简直就是个人才,放一头死鹿拦着,都不知道他捉弄多少人了。”
“他在宫里如此放肆,怎么陛下不管的?”
“听说这二王子就是跟在大王子后面的纨绔,他做的这些事情怎么不是大王子的示意呢,大王子狼子野心,陛下也得保持体面,至少不能因为这些小事那么快撕破脸。”
小林是懂非懂的点点头。
阮娇娇还不太想见到他,但没想到相见的那天这么快又到了。
客从远方来,陛下盛情招待。
裴淮玉会在场,阮娇娇也自然也在旁。
可他们这一窝人,坐在这里等了至少半个时辰,坢坦国人一个没来,派人过去追问就说快了快了。
阮娇娇低头抿了一口酒,还是她酿的桂花酿,清香不易醉,她多喝几杯也不会失态。
眼看着坢坦国人就是故意的。
阮娇娇偷偷抬头看了眼陛下和裴淮玉,他们两个倒是也沉得住气。
苏缨也是,她的父亲最近没少为坢坦人的冒犯奔波,她早已经看不惯这群外邦人了。
旁边的太监愤愤不平道,“陛下,坢坦国王子尚未抵临,奴才斗胆请陛下先开宴席,陛下万金之躯,犯得着守着这冷菜冷饭等他?依奴才说,咱趁早开席——难不成真要让天朝上国的天子,巴巴儿给外邦竖子晾在这儿?”
沈君鹤指尖轻叩案沿,目光扫过殿中那还没有入座的空位,唇角似笑非笑扬起半分:“朕既许了坢坦国使团共宴,便容得他们姗姗来迟。你啊——”忽而抬眼,眼底掠过一缕冷光,“且记着,天朝上国的气度,不在这一餐一饭的冷热上。”
裴淮玉与沈君鹤也是多年的知己了,沈君鹤说完,裴淮玉心有灵犀的又接着吩咐那些宫人,“你们再添些碳炉温着菜,待贵客到了,也好见我等天朝上国的待客之道。”
阮娇娇知道他们在哪些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是比谁耗得住,坢坦国使团如此怠慢,使团是使团,国主是国主,就算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也是他们有理。
“裴淮玉,酒渍酒在我的衣语上了,我去更个衣。”
这宫宴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倒也没什么,她就是来陪玩的,但主角公都没到,阮娇娇就是坐得有些无聊,想出去透透气。
结果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坢坦国人已经都到齐了,据说来的时候裴淮玉咬着晚到为理由还当众地给他们发了难,沈君鹤完全不管。
那坢坦国使团自认理亏,那脸色可不见得好,阮娇娇进来时都看到了那坐在坢坦国使团上位的大王子阿史那摩光脸色难看的要死的模样。
阮娇娇默默的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从后面溜进去,又边念叨道,“唉,可惜了,没有看到裴淮玉怼死他们的样子。”
却没成想,还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到了阿史那承光那大言不辞的声音,“中原陛下,小王想向陛下求娶一中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