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追了一段路,寻不到陆绎三人的踪迹,便渐渐分散了开来,几人一拨继续搜寻。
机会来了,陆绎冲岑福和岑寿示意了下,瞄准了一伙倭寇悄悄跟在后面。岑寿比划着手势,意思是“看我的”。陆绎用眼神制止,意思是说“不许妄动”。岑寿又执着地比划着“就三个倭寇,我一个人就能收拾得了”。岑福见岑寿又犯牛脾气,便冲岑寿瞪起了眼睛。
陆绎示意两人“一人负责解决一个,看我的信号”。岑福与岑寿点头。陆绎弯腰从地上拾了几枚小石子,捏在手里,看准时机分三个方向投掷了出去,撞击在树上,发出“嗒嗒嗒~~~”清脆的响声。
三个倭寇边走边用刀在草丛里乱捅一气,忽听得异响,忙停了下来,四处观望。其中一个说,“看看去,”遂分成三个方向,举着刀,高抬脚轻落步慢慢移动着。
待三个倭寇分开有一段距离,陆绎一挥手,三人迅速出击,干净利落地将三个倭寇解决了。
陆绎扫视了一眼,说道,“将尸体放到树上,夹紧了,别掉下来。”
“是!”岑福很快就明白了陆绎的想法,岑寿疑惑地问道,“大哥哥,为何不将尸体掩埋了?”
陆绎边警觉地扫视着四周边问道,“你要用手刨坑么?”
“塞草丛里不就好了?”
岑福瞪了岑寿一眼,“就你话多,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节骨眼儿的时候这么笨,别啰嗦了,快干活儿吧。”
“小寿还小,哪晓得其中险恶?”陆绎又护着岑寿,继续解释道,“倭寇有数十人,万一有谁不小心在草丛中发现他们的尸体,一定还会增加人手来搜寻,我们的行动就会更受限了。”
岑寿明白时,岑福已将两具尸体运到了树上,见状,便说道,“剩下这个归你了。”
“归我就归我,”岑寿力气大,一弯腰将尸体扛起来,一个纵跃便到了树上,处理好尸体又跳了下来。
岑福早将倭寇的刀拾了起来,三人各拿了一把。岑寿在手里掂了掂,又冲两人比划了一下,笑道,“披上这身皮,戴上这副面具,再佩上这把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是汉奸倭寇呢。”
“话就那么多!”岑福瞪着岑寿。岑寿不以为意,晃着脑袋气岑福。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和他们一样,搜寻明军的探子。”
“好啊,这个好玩!”岑寿一下子起了玩心,走在前面,用刀在草丛里划拉来划拉去的。陆绎和岑福见状,便跟在身后,也装起了样子。
期间碰到了几伙倭寇,三人都糊弄了过去。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倭寇聚到了一起,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说道,“竟然让他们跑了。”
另一个倭寇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他们定然是浮水逃的,游过了那条河,就出了岑港,到了明军的地盘。”
那个小头目显然不同意这个说法,斥道,“胡说,沿岸都有咱们的人把守,他们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陆绎瞟了岑福和岑寿一眼,暗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路线,倒像是给咱们准备的。”
岑福和岑寿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倭寇继续争执着。那个小头目强硬地说道,“逃就逃了,回去谁若敢多嘴,别怪我不客气。就算混进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联络暗语,一样会露出马脚,走,回去!”
陆绎和岑福、岑寿混在其中,跟着数十倭寇一起出了山林。
袁今夏顺着丐叔指的方向追了下去,果然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看到了杨程万。
袁今夏追到近前,将杨程万拦住,问道,“师父,您要去哪?为何连招呼不打就离开了?”
杨程万一愣,还未开口便皱紧了眉头,神色极为痛苦。
袁今夏急忙上前扶住,关切地问道,“伤口疼了吧?”向四周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块大石,便说道,“师父,我扶您到那边坐一会儿。”
杨程万没有力气反抗,只得在袁今夏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待坐定了,才叹了口气。
袁今夏蹲在杨程万面前,说道,“师父啊,夏儿认识您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知道您有这么一副倔脾气呢。”
杨程万见袁今夏说得直白,便瞪了一眼。
袁今夏嘻嘻笑道,“瞪我?那就说明您没生夏儿的气,那夏儿可就要猜猜了,师父您为何不辞而别呢?是不是和……”
杨程万“咳”了几声,斥道,“夏儿,莫乱说话。”
“好,夏儿听师父的话,不乱说,绝不乱说,”袁今夏依旧嘻嘻地笑,又说道,“师父,您猜我为何这么快就找到您了?”
“你找我干什么?”杨程万有些没好气。
“师父都丢了,徒儿若是一点都不急,那才是怪事呢,还有大杨,他都快急出病来了。”
杨程万听罢,又叹了一声。
“师父,您可真行,赶着前一拨守门的驿卒溜出来,若不是换岗的那位驿卒大哥突然折返回来,我们哪里会知晓您往清泰门方向?”
杨程万“哼”了一声,嗔道,“没大没小,什么叫溜出来?”
袁今夏不理会杨程万的嗔怪,继续说道,“出了城,很快就到了岔路口,我和大杨便兵分两路,我呢,是幸运的,碰到了贵人,所以知晓了师父的踪迹。”
杨程万看着袁今夏,想听听她所说的贵人是谁。
袁今夏观察着杨程万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是一个赶着马车的人,是他告诉我的。”
杨程万略一回忆,便明白了,“刚刚是从身边过了一辆马车,赶车之人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因只是路人,并未仔细观察太多。”
“师父,您想起来了吧?”袁今夏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程万,笑道,“您可知道那人是谁?”知道杨程万不会问,便兀自说了下去,“那人叫丐叔,就是我曾跟您提过的,他是陆大人的堂爷爷,是药王谷的嫡传弟子,擅长制毒。”
杨程万一下子变了脸色。
袁今夏见状,问道,“那您再猜猜车里坐的是何人?”见杨程万的神色又变了,便又说了下去,“车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叫林菱,她也是药王谷的嫡传弟子,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医术高超,人称医仙,她曾救过我和陆大人的命,是我们的大恩人!”
杨程万的神色变了几变,极为不自然。袁今夏已判断出来,暗道,“师父与林姨定是相识的,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以师父的修为,怎会有如此表现呢?这事我一定要弄清楚,先将师父哄骗回去再说。”
杨程万极为尴尬,又“咳”了几声。
袁今夏继续说道,“车里坐着的另一位,叫淳于敏,如今改成了于敏,我们平日里都只唤她敏儿,所以改成什么无所谓了,师父,她可是您未过门儿的儿媳妇,您亲口应了大杨的亲事。”
杨程万神色稍微缓了些。
袁今夏见状,嘻嘻笑道,“师父也定是盼着大杨早些成亲,您也好抱上小孙孙,对吧?”
杨程万头脑甚是清醒,说道,“敏儿既是来了,少不得回到京城后,要与你和袁大娘住在一处。”
“为何?您是要反悔么?”
“敏儿父母亡故,她就算改了姓名,也还是淳于家的女儿,须得守孝三年方才能出嫁。”
“哦~~~”袁今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是啊,我太心急了些,竟将这个忘记了,师父教训的是,夏儿过于鲁莽了,这样的话以后不会说了,免得敏儿伤心。”
杨程万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得远远地传来一声喊,“爹,今夏!” 杨岳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顾不得擦汗,急急地问道,“爹,您这是要去哪啊?”
不待杨程万开口,袁今夏便笑道,“大杨,你别急,我都问过了,师父是担心岑港的战事,想去助大人一臂之力,怕咱们不同意,所以偷偷出来了。”
“爹,您的伤还没好呢,就是要去,也是岳儿去,”杨岳更加急了,“爹若不应,岳儿便跪在这里不起来了,”说罢“扑通”一声跪下了。
“岳儿,你起来!”
“是啊,大杨,师父说了,跟咱们回去,回去再商量,你还有力气没?背着师父吧,要不然我背也成。”
杨岳一听,顿时高兴了,忙站起来,说道,“瞧你这不真诚的样子,你背得动么?” 转身将后背冲着杨程万,说道,“爹,上来吧,岳儿背着爹回去。”
袁今夏看着父子俩的样子,不禁暗道,“我倒是为师父寻了个好借口,可是,怎么一提到大人,我就……”眼前晃动着的全是陆绎的身影。
杨程万没办法,只得跟两人返回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