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把车停在商业音乐公司楼下的时候啊,天都快黑透了,暮色就像一块大黑布,已经把那玻璃幕墙都给盖住了。
他对着后视镜整了整领带,西装内袋里的U盘咯得胸口生疼呢。那U盘里存着他花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啊。这里面有十二版不同风格的音乐小样,还配上了市场调研数据和年轻用户的情况分析,就连每段副歌在抖音上传播的可能性都用红笔给标出来了。
电梯门刚一打开,孙总的助理小王正抱着一大摞文件往外走呢。一看见胡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道:“胡老师,您可算是来了!孙总正在顶楼会议室呢,刚刚都摔了第三杯茶了。”
胡逸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孙总正对着电脑屏幕猛拍桌子呢。手机开着免提,里面传来广告商那尖尖的嗓音:“我们投的可是潮牌运动饮料啊,又不是公益宣传片!播放量都掉了27%了,知道吗?”
“小胡啊!”孙总一抬头看见他,就像捞到救命稻草似的赶忙挥了挥手,“你快来听听,现在广告商都要撤资了。不是我不想支持你啊,这市场可不认环保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孙总。”胡逸不慌不忙地把U盘轻轻放在会议桌上,说道,“您看的是现在的数据,我要给您看的可是未来的趋势呢。”
说着,他就点开了U盘里的第一份文件,是一张热力图,说道:“孙总,您看,这是上周抖音上#音乐环保#这个话题下面的用户情况分析。”18到25岁的人占了63%呢,这里面有90%的人都关注过网红翻唱,还有78%的人给偶像周边花过钱。
孙总啊,您往这边凑凑,您看屏幕上那些跳动的绿色光点,就跟星星掉到棋盘上似的。孙总就问:“你这是啥意思啊?”
我就说:“我想搞个‘环保唱跳联盟’。”然后我胡逸就调出了第二份资料,接着说:“找五个粉丝量超过千万的网红歌手,让他们每人负责一段说唱。他们那些粉丝啊,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偶像去学唱副歌,这么一来,不就自然而然地记住‘塑料瓶换门票’这个环保机制了嘛。”
孙总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说:“那这环保主题咋办呢?那些广告商啊,就怕搞得太像说教了。”
我胡逸又点开了一段音频,那里面电子鼓点和清脆的童声混在一起。我就说:“这是山那边小学的孩子们唱的《绿风》的副歌。让网红负责那种特别炸场的说唱,让孩子们负责清唱的部分。这些数据我都测过了。”
我还指了指旁边的柱状图,“最开始的前三天放纯说唱版的时候,播放量是120万;后来加上了童声混剪版之后呢,播放量一下子就涨到480万了,转发量更是翻了五倍呢。”孙总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就跟敲鼓点似的。突然,他一把抓起手机,大声喊道:“小王啊,去让市场部的李经理到我这儿来,我得瞅瞅那几个网红到底有啥商业价值!”
过了大概半小时,李经理风风火火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冲进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孙总,您瞧瞧,这几个网红的粉丝转化率都在15%往上呢。特别是那个叫‘橘子汽水’的,上周她带的环保帆布包,好家伙,直接卖断货了!”
孙总听了,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就定她了!还有那个唱国潮歌曲的阿彻,他的粉丝里学生可占了大头。小胡啊,这个方案我就签了。不过咱可得先说好了啊。”说着,他把声音一下子压低了,“要是播放量到不了一千万,你可得给我写一首纯商业的爆款歌曲来补上。”
胡逸立马站起身来,伸手和孙总握手,感觉孙总戒指凉凉的贴在自己掌心。他自信满满地说:“孙总,要是播放量能突破两千万,我再给您送一首庆功的曲子。”
从商业公司出来的时候,晚风吹过来,还夹杂着梧桐树的香味呢。
胡逸拿出手机给小周发了条消息:“到顶楼咖啡厅来,带上平板。”小周过了十分钟就赶到了,发梢上还挂着汗珠呢,他气喘吁吁地说:“胡哥啊!我就晓得您肯定能把孙总那事儿给拿下。哎,对了,上次在音乐节上认识的那个橘子汽水,昨天还跟我打听有没有关于环保主题的歌呢!”
说着,他就把平板打开,点开联系人列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给胡逸看:“阿彻的经纪人啊,我上周才和他喝过酒呢。还有那个玩阿卡贝拉的小糖,她之前做过海洋保护的公益短片呢。”
胡逸的目光在屏幕上的那些名字上扫过,突然就停在了“小糖”这个名字上,他眼睛一亮,说道:“小糖的粉丝里妈妈粉可不少呢,这正好能带动家庭一起参与塑料瓶回收的活动啊。”
小周一听,眼睛也亮起来了,兴奋地说:“我这就去联系他们。哦,对了,橘子汽水说她想自己到山那边的小学去录制童声部分呢,她以前资助过留守儿童呢。”
“行。”胡逸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笔记本,在“录制计划”的旁边画了一颗星,然后说道:“下周三就去学校,让孩子们挑自己喜欢的衣服穿,别穿统一的校服了。这真实感可比仪式感重要多了。”
小周一边记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了。
小周看了一眼屏幕,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点紧张地说:“胡哥,是张女士的电话。”
胡逸接过手机的时候,就听到张女士那急促的呼吸声,她带着歉意说道:“小胡啊,真是对不住了……这公益活动的预算出岔子了。”本来都和赞助商谈妥了的,结果那家伙临时撤资了。这下可好,场地费都凑不齐,更别想着给网红出车马费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咖啡厅的灯光照在胡逸的眼镜片上,形成一片模模糊糊的光影。
他眼睛看向窗外,霓虹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了。这时候,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山那边孩子们的笑声。就在昨天,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拉着他的衣角,说要把自己攒的塑料瓶都拿去换演唱会的门票呢。
“张姐,您先别着急。”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具体还差多少钱啊?我今天晚上就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源……”
挂了电话之后,小周凑了过来:“胡哥,是不是钱方面出问题了呀?要不我去跟橘子汽水那边说说,看看能不能少要点费用呢?”
胡逸摇了摇头,手指在西装内袋里的易拉罐拉环徽章上轻轻摩挲着。这个徽章是山那边的孩子们用回收来的饮料罐做的,边角还毛毛糙糙的。
他突然想起陈女士以前说过的话:“真正的环保可不是施舍,是要让更多的人主动参与进来。”
可是现在呢,就因为钱的事儿,把大家参与的路都给堵住了。
咖啡厅的落地窗外边,一辆洒水车慢悠悠地开过去了,水幕里映出了半个月亮。
胡逸拿出手机,点开银行账户,屏幕上的数字看得他眼睛生疼。这些钱可是他推掉三个商演才攒下来的啊,本来是打算给孩子们盖个音乐教室的呢。小周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说:“胡哥,我想啊……”
“没事儿。”胡逸把屏幕一关,将徽章又使劲按了按,“我再琢磨琢磨办法。”
夜越来越深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就像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似的,把他微微皱着的眉头都映出来了。
老远的地方传来洒水车放的音乐,那是他去年写的《绿风》呢。
童声版的副歌传进耳朵里,就好像一颗小石子,“噗通”一下轻轻落进他心里的小湖。
当那一圈圈涟漪慢慢散开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孙总办公室里挂着的那幅字——“商道即人道”。
说不定啊,人道里可不只是有利益,还应该有……
这时候,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了,原来是山那边小学的王老师发过来一个视频。
视频里,孩子们举着用塑料瓶做的小花篮,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等胡老师来唱歌”。
胡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视频里那些晃来晃去的小脸蛋,喉咙那里动了动。
他一把抓起外套就站了起来,对小周说:“走,咱们去录音棚。我得把《绿风》重新混一遍——这次啊,得加上孩子们清唱的独白。”
小周背着电脑赶紧跟上,问道:“胡哥,你是不是又得熬通宵啦?”
“嗯。”胡逸按下电梯按钮,从电梯的玻璃上能看到他眼睛里闪着的光,“得让更多的人听到,这些声音是多么的珍贵啊。”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有一条未读消息:“胡老师,我们乐意免费参加。——橘子汽水”。
不过呢,胡逸压根儿就没瞅见。
他眼睛盯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头已经琢磨出了新的打算。
月光洒在窗台上,又照到他别着的易拉罐徽章上,那银色啊,看着可比啥钻石都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