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不知道,我现在可厉害了!这一路我都是自己穿衣、自己吃饭、自己睡觉……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阿离,人这一辈子或长或短,都不过几十载光阴,这一生临到死时再回头,能无怨无悔便好。你太任性,只知道担心我,却不知我要什么。”
床上人缓缓道。
总没个正形的女孩子,只要认真一点儿,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可苏唳雪不敢倒下,怕她不得自由,怕,她身后空无一人。
将军铁血之外,一颦一笑里皆是说不尽的情深意长,又宠又护,还嫌不够。
“那你要什么?”小姑娘嗫嚅。
冬日的阳光太清浅,无论怎么洒,都照不暖一身冷甲。
南宫离隐隐有种感觉——
她的礼物,怕是要留不住了。
“我要你以后都别这样。”苏唳雪深深喘息了几下,斥道,“大好前程不去拿,一国之君不去当,非要陪着一个废物殉情,傻吗?”。
“将军,我喜欢我这一生。”女孩子讷讷。
苏唳雪轻声道:“你还拥有这一生呢。”
“我喜欢这一生,是因为我可以用它来喜欢你。你没了,我此生还有何意趣?”
她是个怪物,失贞、不洁的女人,即使称王称霸,即便有朝一日回归神位,被世俗津津乐道的依然会是她年幼失足和跟苏唳雪这一段畸恋。
真没意思。
眼盲之后,苏唳雪其他感官比以往更加敏锐,疼痛变得难以忍受。可除了疼痛,南宫离的绝望更令她揪心。
一个女孩子有多么多情,就有多么愤懑。就像那些激烈恨着的人一定曾深深爱过,那些想否定这个世界的人一定曾拥抱过他们现在焚烧的东西。
床上人闭了闭眼睛,鼻子忽地有些酸,却又拼命压下去:“离儿,你曾答应我,无论我要钱,要将军府,要功成名就,要驸马之位……你都给……可我要的是大熠国泰民安,要定北军马放南山,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丫头,护好大熠!”
当年明月当年勇,所有不论身份立场,只愿为义一战的年轻人,如今或尸骨凉透,或沦为凡俗之见。
人变了,见识也短了,等她自己和林千羽这一辈死绝了,定北军怕是真要走到头了。
但只要还有一个将士在守边境线,只要一个百姓还流离失所,就不能放弃。
“好,好……你放心。”南宫离抹掉夺眶而出的泪花,“我来护大熠!我会活下去……告诉他们,你是谁!”
她笨拙的爱人教过她很多东西,尽心尽力,教得最好是情义。
“呃——!”
突然,怀中人猛地一颤。
“唳雪,你怎么了?!”
“疼……”
“将军,再忍忍,霜姐姐会有办法的。霜姐姐,救救她,救救她……”
月凝霜翻翻眼睛,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才要陷入这种两难的绝境:“陛下,现在除了忘忧丹和死亡,没有东西能缓解她的苦楚。可就连忘忧丹也治标不治本了。”
“我不要她痛……霜姐姐,把它给我,给我!”南宫离抱着怀中被冷汗打透了的可怜人儿,恸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