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仿佛早就料到山子野会有此一说。
他将长剑缓缓收回剑鞘,负手而立,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在山子野的脸上。
“鱼死网破?明德公,你可真会说笑。”
北静王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讥讽,
“本王瞧你这副忠犬模样,倒还真有几分骨气。
可惜啊,骨气这东西,值不了几两银子。
你若真有本事,就该想想如何保住你主子的狗命,而不是在这儿跟本王打嘴仗。”
山子野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青筋在手背上暴起,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身形高大,站在殿中如一尊铁塔,此刻却因北静王的挑衅而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克制那股冲上去撕碎对方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王爷,休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北静王轻嗤一声,缓缓踱步靠近,靴底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敲在山子野的心头,
“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家主子命悬一线,你却连个解药都求不来,还好意思在这儿跟本王叫嚣?嘿,山子野,你这忠义二字,怕是白担了名头。”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风雪从殿门缝隙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北静王言语中的冷酷。
山子野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皇帝微弱的喘息声在他耳边回荡,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知道,北静王这是故意激他出手,只要他稍有动作,便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而就在这时,皇帝那虚弱却依然带着威严的声音从龙榻上传来:
“明德公……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声音虽轻,却如一记重锤砸在山子野心上。他猛地转身,半跪在榻前,低头看着皇帝苍白如纸的面容,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陛下,臣在。”山子野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哽咽,他紧紧握住皇帝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丝温度,“臣定会护您周全,求得解药,绝不让这逆贼得逞!”
皇帝嘴角微微扯动,似是想笑,却牵动伤口,咳出一口黑血,染红了锦被。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北静王那张脸忽明忽暗,他斜睨着榻上气息微弱的皇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陛下龙体欠安,这天下苍生可拖不得啊。”
皇帝闻言,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咳嗽,嘴角溢出些许黑血沫,他费力地抬眼,浑浊的目光死死钉在北静王身上,声音嘶哑却透着天子特有的威严:
“逆贼……痴心妄想!”
北静王却丝毫不恼,反而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轻轻展开,铺在案几上。
绢帛上墨迹淋漓,赫然是拟好的退位诏书。他指尖轻点那绢帛,声音懒散:
“陛下何必如此固执?这诏书已备好,只需陛下盖印,便可昭告天下。”
皇帝瞳孔骤缩,胸脯剧烈起伏,显然被这话激得气血翻涌。
他猛地伸手,却无力地垂落,只能以极低的声音咒骂:“朕的天下……岂容你染指……”
“看来陛下还未想明白。”
北静王起身,踱步至榻前,俯身凑近皇帝,
“陛下若肯写下这诏书,本王保证,留您一条性命,圈禁宗人府,锦衣玉食,终老一生。
可您若执迷不悟……”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那便怪不得我了。”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却因伤势过重无法回应,只能瞪大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字:“朕宁死……不写!”
北静王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很好,那便请陛下好好考虑一夜吧。”
说罢,他挥袖离去,留下殿内一室死寂。
这一夜,殿外风雪呼啸,殿内寒气刺骨。
待到第五日拂晓时分,殿门再次开启,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闪入,正是苏旭。
山子野闻声惊醒,一把抓住苏旭的手臂,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苏旭!你可算来了!快,快想办法救陛下!”
此时皇帝早已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苏旭快步走到榻前,查看了皇帝的伤势,脸色愈发难看。
他转身面向山子野,压低声音道:“老师,这毒非同寻常,带有咒术,寻常药物根本无法根除。”
山子野心头一沉,攥紧了拳头:“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苏旭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老师,如今已是生死关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您可以去找陛下,让他拟一道清君侧的遗诏,盖上玉玺。然后随我杀出泰山,再拿遗诏打进皇城!”
山子野心头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旭:“这……这可是谋反!”
“老师!”苏旭打断了他,眼中满是焦急,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选择了?您拿到遗诏,便是正统,登临大位,名正言顺!
而那北静王狼子野心,若让他登基,天下必将大乱!况且……”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那句至关重要的话说了出来,“这皇帝的毒,真的无药可救了!”
山子野如遭雷击,怔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腾。
苏旭见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催促道:“老师,时间紧迫!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北静王登基,让先帝基业毁于一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