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断?你要与我了断什么?”
苏晚昭身子猛地前倾,却被绳索牢牢束缚住,\"微末,你还有脸跟我说了断?我曾救你性命,你却抢我夫君,害我至此!要了断,也该是我与你了断!”
“我本是御赐的锦澜王正妃,可现在呢?丽妃??”
“呵呵呵…”苏晚昭咯咯低笑起来,“你只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贱婢!贱婢!!”
“可他为什么会突然爱上你?你说啊!”
苏晚昭的情绪几近崩溃,跪在地上大声嘶吼,身体因用力微微佝偻着,在她看来,微末伺候她十年,她千不该万不该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她只是想要夺回来罢了,可为何每次都斗不过她?从前在王府是,现在入了宫还是。
可那女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不但丝毫愧疚都没有,还说想要杀了她?
真是可笑至极!
微末轻轻抬眸,看着这个与她纠缠了两世的苏晚昭。
她轻舒口气,闭上眼,前世记忆就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时她不争不抢,一心辅佐,就为了报答苏晚昭的救命之恩。
哪怕在将军府时,苏晚昭每有不顺,就会以折磨自己为乐,她也从未在乎过。
只更加精心地为她谋划,替她着想。
那时的她只想着,自己的命是她给的,便是倾尽余生的报答又如何?
后来入了宫,苏晚昭终于如愿以偿,借着在王府积累的声名,在赵晏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被立为皇后。
她以为自己功成名就了。
可突然有一日,她被赵晏传寝,次日,苏晚昭便随便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入了冷宫。
她曾跪在雪地里求饶,可苏晚昭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便走。
她忘了,当初是她亲手将她推上赵晏的床的,只为了与温晴玉争宠。
在苏晚昭心里,她从来都只是个低贱的奴婢。
前世那所谓的义结金兰,也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冷宫的日子比死还难熬。
漏风的窗棂,发霉的饭菜,冬日里冻得结冰的被褥。
她蜷缩在角落,数着墙上的裂痕度日。
后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敢声张,只日日捂着肚子,盼着孩子能平安降生。
可七个月时,还是被苏晚昭发现了。
那日,苏晚昭穿着凤服踏入冷宫,金线绣的凤凰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特别美。
她竟还天真地以为,苏晚昭是来救她的。
“贱婢不配怀上陛下的骨肉。”
她至今还记得,苏晚昭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
她惊恐地往后缩,却被宫人死死按住。
撕裂般的剧痛中,她眼睁睁看着苏晚昭亲手将她的孩子血淋淋地拽出来。
那团小小的血肉还在微弱地抽搐,苏晚昭却抬脚,一点点碾碎了孩子的头颅。
“咯吱、咯吱......”
鞋底碾过骨头的声响,混着苏晚昭愉悦的笑声,成了她永世的梦魇。
每每午夜梦回,都让她后怕的彻夜难眠。
微末睁开眼,眼中是今生从未出现过的动容。
苏晚昭不死,她绝不怀孕。
哪怕日日喝下避子汤,哪怕赵晏终有一日会察觉,她也绝不让悲剧重演。
好在,她等了两世的日子,终于来了。
苏晚昭花式作死,赵晏已对她起了杀心。
此时复仇,再合适不过。
帝王默许,就永远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位丽妃真正的死因。
“微末......”苏晚昭坐在地上,还在咯咯怪笑着,“你恩将仇报,不怕报应?”
微末平静地看向她,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苏晚昭,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
用我和那个孩子的命,还清了。
“还清?”苏晚昭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微末却并未回答。
她缓缓站起身,来到苏晚昭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时,发觉她们二人的身份刚好与前世反转,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苏晚昭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她,嘴唇微动,片刻后,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微末,我曾不止一次的回想,你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背叛我的。”
“后来我想清楚了,从我大婚时起,你就变了。”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微末抿着唇不语。
苏晚昭并不意外她的缄默不言,苦涩一笑,“验身婆子来时,他分明对我十分温柔,可为何大婚当夜,他突然头也不回就走了?”
“你当时就在廊下,你与他说了什么?”
大婚当夜么?她并未与赵晏说什么。
只是苏晚昭反复表达出对先皇后的崇敬,引起了赵晏的厌烦而已。
“那天夜里,你是不是故意提起五彩绣囊的?你明知我女红不如你,你替我收尾时做了手脚,皇后才看出来的对不对?”
苏晚昭皱起眉,问出了长久以来始终压在心头的疑问,“可你是与我一起从襄南过来的,与先皇后并无太多接触,你又是如何知道,先皇后是刺绣大家的?”
“还有,那日我穿着随意入宫谢恩,你一定知道我的衣着不合礼数,可为何没有提醒我?”
“从前在将军府,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苏晚昭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又说道,“后来你在沁水阁过了两夜,给他绣了条金蟒玉带,从那时起,他就变了。”
“他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清楚,他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爱上一个女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她越说越是心惊,甚至觉得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天马行空到可笑至极,“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知道赵晏的喜好,了解他心底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才能一举抓住那个男人的心。
可别说她以前并不认识赵晏,就是进了锦澜王府,微末也与赵晏毫无交集。
苏晚昭想不通,这一切的一切,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微末将目光移开,任由苏晚昭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
她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些。
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即便苏晚昭已经死到临头,也不行。
“苏晚昭,安心去吧,本宫会念在往日情分上,将你葬入妃陵。”
她终究不是苏晚昭,做不到她那般残忍嗜杀。
她抬手,阿乔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盘中摆着一个瓷瓶,和一个装满茶水的杯盏。
苏晚昭瞳孔骤缩,挣扎着半跪起身,“不,微末,我曾救你性命!你不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