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也发了狠,发现一轮齐射后还有第二波幸存的可萨骑兵正在逼近,心中暗自盘算,若将连弩箭浪费在这十几名残兵身上,恐怕会来不及应对后续的敌军。
他也不是莽夫,接着立刻调整命令:“连弩手听令,瞄准后排可能出现的尾随敌军,准备第二轮射击!至于这些漏网之鱼,留给普通战车营的弩手对付!”
连弩手们迅速调转连弩方向,对准了远处跃跃欲试的第二批敌骑,而普通战车营的弩手们则立刻端起弩箭,瞄准了冲至近前的乎术余等人。
乎术余等人明白自己已无退路,他们放弃了冲击士兵,转而将目标锁定在战车的战马身上,只要射杀战马,战车便会失去机动性,就能为后续部队争取更多时间。
乎术余弯弓搭箭,瞄准一辆战车的战马,凭借着精湛的箭术,一箭射中战马的脖颈。
战马吃痛之下,疯狂蹦跳起来,带着战车翻倒在地,车上的军士也被甩了出去。
乎术余心中一喜,刚要再次搭箭射击,一支弩箭突然从斜刺里飞来,精准地射中了他的胸膛。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箭杆,眼中满是不甘,随后便重重地摔落马下,气绝身亡。
其余十几名可萨骑手见首领战死,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激发了血性,他们拼命地朝着战车射箭,想要尽可能多地破坏战车。
但圭圣军的弩箭如雨点般袭来,他们很快便被射成了筛子,纷纷倒在冲锋的路上。
虽然这五十名可萨骑兵最终全军覆没,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可萨军主力的撤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可萨探骑小队虽全军覆没,但圭圣军的战车营也出现了意外状况,两辆特种战车因战马被射杀,失去控制翻倒在地,车厢内的连弩与箭支散落一地,车上军士虽及时跳车却也受了轻伤。
更糟的是,后续跟进的两辆战车因躲避翻倒的战车,操作不及发生碰撞,车轮卡在了一起,无法动弹。
一时间,原本整齐的战车营出现短暂混乱,士兵们的呼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与器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前排的特种战车不得不放缓速度,整个追击节奏被打乱。
颉永羌在后方看到战车营的混乱,心中一紧,他清楚此时若不及时调整,一旦可萨军发起反扑,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抽出腰间长剑,高声下令:“左右翼普通战车加速包抄,越过特种战车营,稳住阵形!”
军令下达后,两翼的普通战车迅速响应,驭手们催马加速,绕过混乱的前排区域,朝着前方快速推进,试图在可萨军反应过来前重新构建防线。
普通战车上的弩手们则时刻警惕,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军冲锋,斡离鄯在远处将圭圣军战车营的混乱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战机。
他知道这是牵制圭圣军的好机会,当即决定派儿子霍利钮率领五百骑兵发起冲锋,他对霍利钮交代了最后的话语:“此战关乎全军撤退安危,你务必抓住机会,打乱敌军阵型,切记不可贪功冒进!”
霍利钮握紧手中的弯刀,郑重点头:“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随后便率领五百骑兵,朝着圭圣军的战车营疾驰而去。
谭威在中军高台上看得真切,他不愿战车营再受损失,立刻通过鼓锣角号与三色令旗下达命令:“艮军、坎军即刻出击,从两翼包抄敌军骑兵;乾军就地防守,稳住战车营阵形!”
接到命令的艮军与坎军迅速行动,士兵们呐喊着朝着霍利钮的骑兵冲去,而乾军则停止追击,开始调整战车位置,试图恢复秩序。
杨威看着冲来的五百可萨骑兵,心中既焦急又自责,若不是自己刚才贸然下令冲锋,也不会出现阵形混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令道:“特种战车保持队形,减速前进,避免再次混乱;普通战车冲至前方,组成防御线!”
同时他示意角号手吹响铜喇叭,这铜喇叭是战车营的重要指挥信号,不同的调子代表不同的指令,御者们都经过严格训练,能根据喇叭声调整行动。
角号手立刻吹响喇叭,清脆的调子在战场上响起,但此时战场太过嘈杂,厮杀声、马蹄声盖过了喇叭声,加上部分士兵因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冲锋的敌军身上,竟有三辆战车的御者未能听清信号,依旧保持原速前进,渐渐脱离了整体队形。
杨威见状,急得额头冒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让身边的传令兵快马去提醒那三辆战车的御者。
在颉永羌与杨威的共同指挥下,乾军的整体阵形逐渐调整过来,由之前的品字形变成了倒品字形,原本居前的特种战车营退至后方,两翼的普通战车则排成前后两排,前排负责阻挡敌军冲锋,后排则提供弩箭支援,形成了新的防御体系,严阵以待霍利钮率领的五百可萨骑兵。
斡离鄯率领断后主力始终与圭圣军战车营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而对。
他正面硬拼绝非圭圣军战车营的对手,便采取 “疲敌之策”,不断派出小部队轮番袭扰,且专挑拉车的战马射击,只要战马倒下,战车便成了无法移动的靶子。
这种游击战术虽不能给圭圣军造成重创,却能持续消耗对方的精力与资源,为可萨军主力的撤退争取更多时间。
第一批数十名骑手借着地形掩护,悄悄逼近战车营侧翼,突然放箭射杀了两匹战马,随后立刻调转马头回撤,但乾军普通战车营的弩手反应迅速,密集的弩箭如飞蝗般追射而去,这批骑手还未跑出太远便全部被射杀。
紧接着第二批骑手又如法炮制,再次射杀数匹战马,可结局与第一批如出一辙,尽数倒在弩箭之下。
虽然前两批袭扰仅给战车营造成小幅混乱,打翻了几辆战车,但斡离鄯毫不在意,依旧不断派小股部队出击,如同蚂蚁啃大象般持续施压。
很快第三批骑手发起了自杀式冲锋,他们不再急于回撤,而是顶着弩箭疯狂朝着战车营逼近,哪怕中箭倒地也要拼尽最后力气射出一箭。
乾军两翼的普通战车弩手们虽奋力射击,最终击溃了这批冲锋,但也消耗了大量弩箭,不少弩手的箭囊已见了底。
杨威看着麾下士兵紧张补充弩箭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知道这种持续的袭扰迟早会让部队陷入被动。
斡离鄯抓住弩手箭支告急、上弦速度放缓的间隙,立刻下令第四批数百骑兵出击,由霍利钮率领的五百铁骑早已蓄势待发,接到命令后立刻如潮水般朝着乾军战车营冲去。
此时乾军的弩手们正因箭支消耗过大而手忙脚乱,来不及统一上弦,只能各自为战,有的快速装填箭支,有的则拿起备用武器仓促应对。
可萨骑兵的弓箭连发能力极强,他们在马背上灵活转身,箭矢如雨点般朝着战车营射来,与圭圣军弩手展开乱战。
由于乾军弩手各自为战,无法形成密集箭雨,竟与可萨骑兵打得不相上下。
战场上乾军的战马不断被射杀,战车失去动力翻倒在地,军士们也有不少人中箭伤亡,惨叫声此起彼伏。
被困在车厢内的陌刀手们心急如焚,他们虽手持锋利的陌刀,却因没有远射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伤亡而无法参战,只能在心中祈祷弩手们能顶住敌军的攻势。
颉永羌看着战场局势愈发危急,战车营的阵形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再不调整策略恐怕会遭遇更大损失,他当机立断,抽出长剑高声下令:“所有战车停止前进,就地防守!盾牌手护好战车,弩手集中火力反击!”
命令下达后,乾军的战车纷纷停下,盾牌手们快速下车组成盾墙,弩手们则依托战车与盾墙,集中火力朝着可萨骑兵射击。
几乎就在同时,谭威通过 “三保险” 通讯方式下达的相同命令也传至乾军,“乾军就地防守,等待援军”,这道命令让乾军将士们更加坚定了防御的决心,纷纷咬紧牙关,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战。
乾军虽迅速转入防御,但因此前应对袭扰消耗过大,加上战术素养仍有不足,面对霍利钮五百铁骑的猛攻,很快出现较大伤亡。
盾牌手的盾墙在骑兵的冲击与弓箭射击下摇摇欲坠,不少盾牌被射穿,士兵们接连倒下,弩手们虽奋力反击,却因上弦速度慢,难以形成持续火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可萨骑兵在阵前肆虐。
颉永羌亲自挥舞长剑斩杀靠近的敌骑,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咬牙坚持,期盼援军能尽快赶到。
危急时刻,四架西蜀连弩车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围攻战车营的可萨骑兵发起射击。
“咻,” 二百二十五支巨箭呼啸而出,虽因敌骑队形松散未能完全破解围攻,却也射杀了数十名骑兵,暂时逼退了敌军的攻势。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提振了乾军的士气。
弩手们见状,仿佛又充满了力量,高声呐喊着加快上弦速度,弩箭如雨点般朝着可萨骑兵射去,可萨骑手的伤亡开始不断攀升。
霍利钮看着麾下士兵伤亡逐渐增加,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陷入圭圣军的包围圈,当即下令:“撤!向西与斡离鄯主力汇合!”
可萨骑兵们听到命令,纷纷调转马头,准备撤离战场。
然而他们刚一转身,便发现圭圣军的艮军与坎军已从两翼包抄而来,徐悠率领艮军直扑斡离鄯的断后主力,坎军则朝着霍利钮部发起猛攻。
霍利钮察觉圭圣军的合围意图,心中一紧,立刻改变方向,率领骑兵转头冲向艮军,试图通过牵制徐悠部为斡离鄯争取撤退时间。
经过多轮交锋,可萨骑兵已彻底摸清了圭圣军弩箭上弦慢的弱点,他们纷纷采用松散队形展开冲锋,骑手们俯身贴在马背上,最大限度减少身体暴露面积,以此降低被弩箭射中概率。
一旦突入弩箭射程,便立刻利用弓箭连发优势展开反击,箭矢密集地朝着圭圣军射去,让弩手们难以从容上弦。
这种战术让圭圣军的弩箭优势大打折扣,战场局势再次陷入胶着。
其实谭威此前早已预判到弩箭上弦慢的问题。
早在冬季训练时,他便针对这一弱点进行了调整,考虑到骑兵高速运动中难以快速操作弩箭,他着重组织骑兵部队演练运动中射击的技巧,提升骑兵弓箭的精准度与射速。
同时将射速相对较慢但威力更大的复合手弩,更多地配备给步兵与战车营等非高速运动的作战场景,让步兵依托防御工事、战车营借助稳定的车载平台,充分发挥复合手弩的威力。
正是得益于这些战前部署,尽管可萨骑兵采用了针对性战术,圭圣军仍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艮军骑兵在徐悠的指挥下,一边快速机动躲避箭矢,一边利用训练成果展开反击,坎军则依托步兵与战车的配合,形成层层防线,稳步推进。
霍利钮率领的骑兵虽奋力冲击,却始终无法突破圭圣军的合围,反而因持续作战导致人马疲惫,伤亡人数不断增加。
战场之上,双方你来我往,战术博弈愈发激烈,谁也不肯轻易退让。
艮军将士严格遵照徐悠的命令,一边策马与霍利钮的骑兵展开对射,一边朝着斡离鄯的主力方向快速扑进。
骑兵们左手控缰、右手搭箭,在颠簸的马背上保持着稳定的射击姿势,箭矢不断朝着可萨骑兵飞去;坎军则从右翼展开追击,士兵们步伐紧凑,弩手与刀盾手交替推进,形成一道移动的防线,死死咬住霍利钮部的退路。
霍利钮看着两侧不断逼近的圭圣军,心中暗叫不好,自己已陷入合围,若不尽快破局,恐怕会全军覆没。
为搅乱圭圣军的合围部署,霍利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嘶吼着下令:“儿郎们,跟我冲!目标乾军阵地,打破他们的防线!”
说罢他率领剩余的三百余骑调转马头,朝着不远处的乾军阵地猛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