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冷冷清辉洒落阳泽城无生教分坛的偏僻院落。
方才还喧嚣沸腾、血气冲天的院落,此刻已寂静无声。
只余下满地森森白骨,在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幽光。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与泥土的腥味、草木的冷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
院落中央,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那身影已完全脱离了“人”的范畴。他通体覆盖着一层致密而光滑的骨质外壳。
色泽并非寻常骨骼的枯白,而是一种近乎玉石般的森冷莹白,仿佛千年寒冰雕琢而成。
月光照耀其上,反射着淡淡的、毫无温度的光泽。
最为奇特的是,除了正常的双臂,其背后、肋下竟又生出六条同样由森白骨骼构成的臂膀。
共计八臂,或自然垂落,或微微抬起,姿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协调感,仿佛本该如此。
这些骨臂并非简单的拼接,而是与主躯干完美融合,其上骨刺嶙峋,关节处闪烁着幽暗的光泽,指尖锐利如刀锋。
六臂时不时忽然抖动,骨爪划破空气的声音刺耳…
同某种蛰伏的蛛魔,透着一股非人的狰狞与妖异
他缓缓抬起一只骨手,五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随着他心念微动,无数细如牛毛、几近透明的骨质丝线从满地白骨的缝隙中悄然收回,没入他的体内,如同倦鸟归林,未留下丝毫痕迹。
那些白骨,是方才残杀的“祭品”——被他以新功法吸干了所有血肉精华的俘虏。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力量,都已化作了滋养吴仁安这具“白骨身”的养料。
他的外表,已与常人迥异到了极致。暗红的皮肤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这身坚不可摧的骨殖外壳。额上那对峥嵘的墨色骨角依旧醒目。双眸深邃,瞳孔中心的猩红比之前更加凝练,如同两点永不熄灭的鬼火,洞彻人心,又仿佛蕴藏着尸山血海的倒影。
“《白骨真功》……”吴仁安低声自语,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骨骼摩擦的杂音,“以吾骨为炉,熔炼万灵;以天地为皿,盛纳己身……”
方才推演功法时,燃烧罪值不仅修复了他被火鸟之力重创的骨躯,更将《血煞噬魂功》、《老槐手》、《生骨诀》以及那“气海夺舍”的理念彻底熔于一炉,最终推演出这门专属于他的邪异功法——《白骨真功》。
此刻,海量的信息在他意识深处流淌,不仅是《白骨真功》的详细法门,更包含了后续的修炼方向与诸多匪夷所思的可能性。这门功法,已然超越了寻常武学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生命形态的根本蜕变之道。
他内视己身。
血肉之躯早已荡然无存,如今的他,核心便是一团占据了全身人形轮廓的“骨核”。这骨核并非死物,而是活的,是他意识、气海、乃至灵魂的载体。无数细密的骨质结构在其中交织、运转,形成了一个独立而完整的循环系统。曾经的气海丹田,如今已被骨核中心一个更为致密、结构更为复杂的区域所取代,血煞真气与新生的“白骨真力”在此交融、转化,生生不息。
“肉身根基……皮、肉、筋、骨、脏、髓、血、换血……气海……”吴仁安在心中默默回味着传统的武道境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何其可笑!凡俗肉身,终究是皮囊,是束缚!纵使打磨得再完美,亦有极限,亦会腐朽。”
他想起自己因根基浅薄,在开窍境前望而却步的绝望;想起陈景和那与诡异融合、不人不鬼的模样;想起那门阴毒无比的《子母同炉诀》……一切的挣扎,一切的痛苦,似乎都是因为这具血肉之躯的桎梏。
而现在,《白骨真功》给了他答案。
功法信息中,关于“开窍境”的描述,给了他醍醐灌顶般的启示。
“……窍穴者,天地之节点,人体之密藏,沟通内外,引动天地之力以为己用……”
“传统开窍,需以浑厚气海为基,循经脉,冲穴窍,一步一登天……”
“然,我已无肉身经脉,唯余此骨核真身……”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闪电般划破了他意识的黑暗!
“既然窍穴是人体沟通天地的节点,为何一定要依附于血肉经脉?我这骨核,承载我之意识,容纳我之本源,本身便是一个自洽的小天地!为何不能……直接在骨核之中,塑造窍穴?!”
“以吾骨为地,以吾意为天,自开骨窍,另辟蹊径!”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吴仁安豁然开朗!
他明白了!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道路!避开了困扰他许久的肉身根基问题,直接在承载他一切的骨核上“筑基”,开辟独属于他的“骨窍”大道!
这条路,前无古人,邪异无比,却完美契合了他如今的状态!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骨核因为这个念头的诞生而微微震颤,似乎在欢呼,在雀跃,在渴望着即将到来的蜕变!
“开窍……开窍!”吴仁安低声嘶吼,八只骨臂猛地张开,森白的骨骼在月光下闪耀着妖异的光芒,一股无形的恐怖气势骤然爆发,将地面残留的骨粉都激荡得四散飞扬!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辟骨窍,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绝非易事。人体窍穴繁多,分布玄妙,各有功用,与经脉、脏腑、神魂息息相关。虽然他要跳过肉身,直接在骨核中塑造,但窍穴的基本构造、方位、以及它们之间可能的联系,却是必须了解的。
否则,胡乱开辟,轻则骨核受损,力量反噬,重则意识错乱,彻底沦为一堆没有思想的枯骨。
“知识……我需要关于窍穴的知识……”
吴仁安收敛气势,八臂缓缓收拢,身形一晃,如一道白色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沾满血腥的祭坛院落,返回了他在无生教据点深处的密室。
密室幽暗,只有角落里一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青光。空气中残留着之前炼药和融合时留下的异味。
吴仁安无视了这些,径直走到一面墙壁前。墙壁上布满了暗格,里面塞满了各种卷轴、古籍,大多是无生教历代积累,以及他攻占各地后搜刮而来的战利品。
他伸出骨手,开始在书架上翻找。
《周天星窍图》、《灵枢经注》、《玄微十二正经考》、《洞真太上隐书》、《奇经八脉考异》……
一本本或古朴、或残破的典籍被他抽出,快速翻阅。他阅读的速度极快,森白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的意识高度集中,双眸中幽光闪烁,将那些晦涩的文字、模糊的图谱,尽数吸入脑海。
这些古籍中,关于窍穴的记载或详或略,或偏重理论,或着眼应用,甚至有些是旁门左道的臆测与猜想。但无一例外,都将窍穴视为人体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修炼者沟通天地、提升力量的关键。
“上丹田,泥丸宫,藏神之府……”
“中丹田,绛宫,藏气之府……”
“下丹田,气海,藏精之府……”
“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其腧穴中府、云门、天府……”
“足阳明胃经,起于鼻交頞中,旁约太阳之脉,下循鼻外……”
吴仁安一边阅读,一边在脑海中构建人体窍穴的立体模型。他发现,这些窍穴并非孤立存在,而是通过无形的经络相互连接,构成一个复杂而精密的网络,遍布全身。
然而,仅仅依靠这些文字和图谱,终究是纸上谈兵。那些描述过于抽象,方位也只是相对而言。想要真正精准地把握窍穴在人体内的具体位置和形态,还需要更直观的了解。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吴仁安放下手中的一本《穴位异闻录》,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他转身走出密室,对守在门外的王青山吩咐道:“去,提几个刚死的战俘过来,要完整的,气血未散的最好。”
王青山早已对吴仁安的种种诡异行径见怪不怪,闻言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去。
不多时,几具尚带着余温的官军尸体被抬进了另一间专门用来处理“材料”的石室。石室内光线明亮,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石台,旁边则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钳子、骨锯。
吴仁安换上了一件简单的黑色布袍,遮掩住他那过于惊世骇俗的白骨法体,只露出森白的双手。他走到石台前,拿起一把薄如蝉翼、锋利异常的解剖刀。
冰冷的刀锋划破皮肤,鲜血汩汩流出。吴仁安神情专注,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眼前不是一具曾经鲜活的生命,而是一件等待拆解的精密器物。
他小心翼翼地剥离皮肤、肌肉,显露出其下的骨骼、经络和内脏。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能清晰地观察目标结构,又不至于过度破坏。
石室内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与消毒药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但吴仁安却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人体构造的探索之中。
八条骨臂灵活地舞动着,有的负责固定,有的负责切割,有的负责记录。他小心翼翼地解剖着尸体,对照着从医书和武学典籍中看到的窍穴图谱,仔细观察着那些关键位置的真实构造。
他对照着脑海中的古籍记载,仔细寻找着那些传说中的窍穴可能存在的位置。他用特制的骨针轻轻探查,感受着不同部位组织的细微差异。
他看到了丹田气海所在之处,那并非空腔,而是一片结构异常复杂的筋膜与神经丛。他找到了脊柱之上,与命门、夹脊等穴位对应的骨骼结构与神经节点。他甚至撬开了头骨,观察着百会、神庭等头部要穴下方的脑组织……
鲜血染红了石床,内脏散落一地,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嗯?这里……似乎有一处能量汇聚的节点,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筋膜之下,骨骼缝隙之间……原来如此……”
“这处窍穴,似乎与脏腑的联系更为紧密……”
一具又一具尸体被解剖开,吴仁安的研究也越来越深入。他不仅观察了窍穴的大致方位,甚至开始尝试理解其内部的细微结构,以及它们与周围组织、能量流动的关系。
这种直接、血腥的研究方式,远比枯坐书斋来得高效。许多之前在书本上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难之处,此刻豁然开朗。
然而,解剖死人,终究只能了解其“形”,难以窥探其“神”,尤其是窍穴这种涉及能量运转的玄妙之所。
“死物终究是死物,缺乏生机流转,难以尽窥全貌……”吴仁安清洗着沾满血污的骨手,若有所思,“而且,这些凡俗士兵,体内窍穴大多闭塞蒙昧,远不如武者清晰……”
他需要更深层次的知识,尤其是关于如何“激发”和“运用”窍穴的法门,哪怕只是理论上的指导。
思来想去,整个阳泽城,乃至他所知的范围内,对这种诡异、高深知识可能有所涉猎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大香主,陈景和。
虽然心中对那个越来越不像人的“师兄”充满忌惮,但为了开辟“骨窍”大道,吴仁安决定还是要去拜访一次。
——
陈景和的居所,如今已彻底变成了一片诡异的“树林”。原本的院落被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树木所占据,枝桠扭曲,叶片呈现出玉石般的质感,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腐朽气息的味道。
吴仁安站在院门外,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缓慢而坚定的“同化”之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推门而入。
院内景象更是诡异。原本的假山流水、花草树木,此刻都呈现出一种半木质化的状态。
院落中央,一棵巨大的、仿佛由无数人形肢体纠缠而成的“怪树”下,盘坐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大半已与怪树融为一体,皮肤如同老树皮般粗糙,甚至长出了嫩绿的枝芽。只有那张脸,依稀还能看出陈景和的轮廓,但双眼已变得浑浊不堪,如同两块蒙尘的琥珀。
“师弟……稀客。”陈景和的声音,像是枯木摩擦,带着一种沙哑的质感,从那“树桩”的顶部传来。他的目光落在吴仁安身上,似乎对吴仁安如今这副森白骨骼的形态并不意外,反而流露出一丝……赞许?
“见过师兄。”吴仁安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师弟此来,是想向师兄请教一些关于人体窍穴的知识。”
陈景和那木质化的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窍穴?呵呵……师弟如今已得《白骨真功》,脱胎换骨,根基自成一体,为何还要执着于凡俗肉身的窍穴之说?”
“师兄明鉴。”吴仁安坦然道,“师弟欲另辟蹊径,尝试在自身骨核之中,开辟‘骨窍’,以求大道。然窍穴玄妙,分布繁复,师弟虽有所研究,仍感不足,故来请教师兄指点一二。”
“在骨骼中……开辟骨窍?”陈景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厚的兴趣,“有趣!有趣!师弟果然是天纵奇才,竟能想到如此离经叛道却又……合情合理的法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人体窍穴,乃精气神汇聚之所,与血肉、魂魄息息相关。你既已舍弃凡躯,当寻非常之道。”
“非常之道?”吴仁安追问。
“譬如……”陈景和的声音带着诱惑,“与‘窍’之诡异相合?又或者,如我一般,将自身化为‘道’的一部分?”他身上的一根藤蔓轻轻摇曳,指向吴仁安,“你这身骨骼,倒是颇有几分‘金位’的雏形,若能寻得‘金位’诡异……”
吴仁安打断了他:“大师兄,师弟所求,并非与诡异融合,而是想知晓,人体窍穴的本质,其在身躯之内,究竟对应何处?其构造之妙,又在何方?”
陈景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有那些木化的枝桠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轻响。
“窍穴之秘,浩如烟海。”他缓缓开口,“寻常典籍所载,不过皮毛。真正核心的奥秘,往往掌握在那些传承久远的大派,或是……某些非人的存在手中。”
他顿了顿,看向吴仁安:“你想知道什么?”
“求大师兄感知窍穴的精准定位,内部构造,以及……之间相互勾连、引动天地之力的原理。”吴仁安沉声道。
“呵呵,师弟实诚。”陈景和似乎很满意吴仁安的态度。
“也罢,看在师弟你开创‘骨窍’之道的份上,我便先透露一些与你。”
接下来,陈景和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些关于窍穴的隐秘知识。
他所说的,远比吴仁安在古籍上看到的要深入和诡异得多。
他提到了某些窍穴与天地间特定星辰的感应,某些窍穴与灵魂本源的联系,甚至……某些窍穴本身就如同微小的“气海”,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还特别提到,开辟窍穴,并非越多越好,关键在于“契合”与“稳固”。
胡乱开辟,只会导致力量驳杂,根基不稳。
“……尤其是你这‘骨窍’之道,前无古人,更需谨慎。”
陈景和最后告诫道,“第一处骨窍,最好选择与你功法属性最为契合,且相对稳固的窍穴进行模拟塑造。譬如……涌泉。”
“涌泉穴,位于足底,乃肾经之起始,主藏精纳气,引气归元。肾属水,主骨生髓……与你这白骨之身,倒有几分相合之处。”
“涌泉……”吴仁安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从陈景和那里离开,吴仁安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密室。陈景和提供的知识虽然有限,且带有明显的引导性,但其中关于“涌泉穴”的建议,却让他心中一动。
《白骨真功》的核心在于“骨”,而肾主骨,涌泉为肾经井穴,以此为起点,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再次盘膝坐下,这一次,不再是研究,而是准备真正的实践。
八只骨臂环抱身前,结成一个奇异的印诀。吴仁安的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搏动不休的骨核之中。
他调动起精纯的骨元之力,按照从书籍、解剖以及陈景和处所得的知识,开始小心翼翼地在骨核内部,模拟“涌泉穴”对应的大致方位,尝试塑造第一个“骨窍”。
这是一个无比精细,也无比痛苦的过程。
骨核,是他如今存在的根本。在其中进行改造,却是易如反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骨元之力的引导,骨核内部特定区域的骨质结构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它们不再是均匀致密的整体,而是开始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缓缓蠕动、重组。
一丝丝、一缕缕的骨质被剥离、塑形,试图构建出一个微小的、如同漩涡般的凹陷结构——那便是窍穴的雏形。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并非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源自存在本源的战栗与撕裂感!仿佛有人正拿着最锋利的刻刀,在他的灵魂深处一刀刀雕琢!
吴仁安的白骨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八只手臂不受控制地痉挛着,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那几乎要将他意识冲垮的剧痛,全力维持着对白骨内气的操控。
《白骨真功》自行运转,一股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奇异生机的力量流淌而出,试图修复和稳定正在发生剧变的骨核。
然而,第一次尝试,终究是失败了。
那刚刚凝聚成一丝雏形的“骨窍漩涡”,猛地一震,瞬间崩溃!狂暴的能量反噬而来,狠狠冲击在吴仁安的意识核心之上!
“噗!”
虽然没有鲜血喷出,但吴仁安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受到了一次重创,意识一阵模糊,仿佛要就此消散。
但他终究是吴仁安!那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魔头!
他猛地稳住心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本源之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失败了吗……那就再来!”
他没有丝毫气馁,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的凶性!
稍作调息,他再次调动内气,汲取了第一次失败的教训,更加小心、更加精准地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这一次,他放缓了速度,不再追求一蹴而就,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巧匠,一丝一毫地打磨着骨核内部的结构。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缓流逝。
密室之外,夜色渐深,唯有长明灯的青光依旧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当吴仁安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被那无休止的痛苦打磨得麻木时——
嗡!
一声轻微的、源自骨核最深处的震鸣响起!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吸力,从他正在塑造的那个位置传来!
成了!
吴仁安猛地“睁开”了内视的双眼!
他清晰地“看”到,在骨核内部模拟“涌泉穴”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但结构稳定、散发着淡淡幽光的骨质漩涡,已然成型!
这,就是他的第一个“骨窍”!
虽然它还很稚嫩,很微弱,与传说中那些真正开窍境强者体内浩瀚如星辰的窍穴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但是,它存在了!
它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吴仁安的骨核之中,如同在他这片死寂的白骨大地上,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随着这个“骨窍”的形成,吴仁安立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门户被打开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精纯无比的天地灵气,被这个小小的骨窍牵引着,缓缓融入他的内气之中,滋养着他的气海。
虽然量很少,但质却极高!远非他之前依靠《血煞噬魂功》吞噬掠夺来的驳杂能量可比!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内气的强度和品质,似乎也因为这个骨窍的出现,而有了一丝微妙的提升。
似乎离传说中的内气融合天地灵气而成的真气也不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不住的狂笑声,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
吴仁安缓缓站起身,八只森白的骨臂在幽暗的灯光下舒展开来,如同地狱中盛开的白骨莲花!
第一个骨窍,终于洞开!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窍穴,但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开窍境的!
开窍境,只要打通一个窍穴便能进入开窍境,内气融合成真气只是水磨工夫。
“开窍境……哈哈哈!”
森白骨骼在月华与灯火交织的光影中,泛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吴仁安欢喜异常,八臂撕碎房顶,整个人如白龙出渊腾跃而起,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