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陛下那儿,二皇子也是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柴晏清将名单递上去。
陛下却没着急看,只问祝宁:“大公主伤势如何?”
“不算大碍。就估计挺疼的。”祝宁也是实话实说:“已经包扎好了,估计一个来月就好利索了。”
陛下听了这话,就叹了一口气:“她从小气性就大。”
祝宁:……一听这话就是溺爱孩子的父亲能说出来的。这是气性大的问题吗?这是不能明辨是非的问题!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寻死觅活的觉得时运不济……
陛下摆摆手:“罢了,不说这些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柴晏清:“回去养两天,然后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来办。”
这会儿有点征询的意思。
所以给了柴晏清拒绝的空间,他毫不犹豫的推荐了李敏:“不如还是让李敏来吧。他本身也是刑部侍郎,查这些也是手到擒来。而且您不是要把他调来大理寺?”
陛下摆摆手:“他还是没有你心狠。这种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柴晏清小小的沉默了一会儿。
祝宁也是一阵无语:陛下,您要不听听这是什么夸人的话吗?
最后陛下又看了一眼祝宁:“不过祝仵作的一些话倒是挺有意思。引人深思啊……”
祝宁一阵冷汗:所以这话是在点我吧?是在点我吧!是在点我吧?!
她立刻一本正经开口:“陛下谬赞了。我就是联想到陛下文功武治,功在千秋,百姓们也十分拥戴,所以才能说出那些话。”
这话惹的陛下轻笑一声:“方才的勇气怎的就不见了?还是伶牙俐齿的样子更真诚些——”
祝宁讪讪一笑:“那也得看陛下是不是能让我说真话呀。”
“我这不是对陛下也不了解吗?”祝宁悄悄的想:真诚的确是必杀技,但是单的话就是必死技!
祝宁一脸诚恳:“如果陛下您放心,有了您这句话,以后我对您这里一定说真话!”
陛下哈哈大笑。
柴晏清也在旁边微笑。
随后陛下又说了句:“等这件事情了了,我亲自为你们赐婚!”
于是柴晏清和祝宁就一起谢恩。
二皇子在旁边看得羡慕极了:最近两天,大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尤其是他们这些皇子,生怕触了霉头。偷看看人家柴晏清两口子——
人比人,气死个人哪!
柴晏清和祝宁告辞出宫。
而二皇子则是眼巴巴的送到了大殿门口,就差再补上一句:回头再来玩儿!
送完了,他们二皇子小心翼翼的回到陛下身边:“阿耶,吃药了!”
陛下扫了二皇子一眼:“今天祝仵作那些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吧。你是如何想的?”
二皇子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觉得就是忽悠阿姐的话。”
“其实阿姐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他们俩人说了那些话,最后就还是心软了。”
“阿耶,要不然我再去好好劝劝阿姐?”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即便走到这一步,二皇子也不希望大公主去死。
陛下却定定的看着二皇子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二郎啊,你可知放虎归山的后果?”
二皇子一时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声开口:“阿耶,我只是记得阿姐小时候教我骑马的样子。”
“您可以把她关起来。”
“但是能不能别要了她的命?”
说完这句话,二皇子就跪在了地上。
恳求之意,溢于言表。
陛下看着他这副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二皇子离开之后,孙皇后从内室走出来,服侍陛下吃药。
陛下将药喝完,然后同样的问题也问了孙皇后:“你觉得那些话如何?”
孙皇后和陛下也是老夫老妻了,又是。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所以彼此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这位祝娘子,的确是个明白人。倘若大公主是这样的想法,说不定还真能成事儿。”
陛下点了点头:“可不是。”
“不过也好,这样将虫奴交给她,我也放心。”孙皇后笑了笑,神色温柔:“也不枉费虫奴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
要不说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年少时候吃苦,以后就享福。
年少的时候享了福,以后多半要吃苦。
想到自己那些孩子们,孙皇后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磨了磨后槽牙:“二郎还是该打。一会儿我回去就打。”
陛下顿时笑出了声:“我看到也不必打。这次的事情我打算让二郎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办。”
“三郎和五郎自己都说没有参与此事,可我心中却是不信。”
“尤其是三郎。”
说到这里,陛下又叹了一口气:“孩子们大了呀。有了自己的想法。渐渐的也就和咱们离了心。”
孙皇后拍了拍陛下的肩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是呀,儿大不由娘。
但是犹豫了一下,孙皇后还是替大公主求了情:“虽以说这次大公主捅下了篓子,但是毕竟身份尊贵,就算只是幽禁也无妨。如果陛下还有顾虑,也可以削去她的爵位,逐出皇族。”
她的意思也是留下大公主的一条命。
陛下摆了摆手:“等到事情查明白之后,就让她自己选吧。”
“路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该得一个什么结果,她自己心里也该有数。”
陛下的神色无奈:“也只当给二郎他们这几个孩子敲敲警钟!”
孙皇后明白陛下的意思,也是无奈一叹,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点难过:以大公主的脾性,只怕会求一死。而且是速死。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么能让她不心疼?
可大公主这次闯祸如此大,旁人就是想求情,也只怕未必敢。
孙皇后惭愧道:“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母亲没当好。她变成这样,我竟也一无所知。”
陛下搂住孙皇后,“如何能怪你?是她自己想左了。而且,真要怪,也怪我。我也未曾觉察她的野心,更未好好教导她,为君主者,到底有什么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