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爷,咱还是得讲点文明,回头把这位老人家逼得羞愤而死,那多不不好呀?”
无邪脸上挂着温温和和的笑,眼神里却没半分软意,仿佛刚才让小哥动手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
王胖子立马接茬,故意拖长了语调配合:“哟,天真,这文明法儿你倒说说?难不成咱还跟这老小子坐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唠唠人生哲学?”
无邪指尖在半空轻轻晃了晃,语气慢悠悠的,像在随口提议:“要不,咱直接交给帽子叔叔处理?”
这话一出口,胖子心里当即门儿清——无邪这是在忽悠盘马呢。
干他们这行的,打骨子里对“帽子叔叔”犯怵,但凡有半点法子,都绝不会主动跟官家打交道,那简直是自找不痛快。
可盘马哪儿知道他们的底细?一听无邪这话,竟半点没疑,当即激动得直摆手,声音都发颤:“不!你们不能抓我送进去!你们没证据!”
无邪眼神骤然一沉,目光如炬般定在盘马脸上,语气掷地有声:“我们当然有证据。那湖底沉的‘东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才盘马眼底的狠劲尤在眼前,地上那把沾了草渍的柴刀还在,再联想到之前在湖底摸到的那些零散尸骨,无邪心里早已捋出了大概——考察队的人,未必是被什么专业势力暗杀的,更可能是栽在了当地村民手里。
“湖底那些被丢进去的死人,是你杀的。”无邪这话像颗炸雷,直直砸在盘马心上。
果然,盘马瞳孔猛地放大,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都快炸了。
“不!我没杀人!”他嘶吼着反驳,声音却虚浮得没半点底气。
胖子在一旁啧啧两声,故意放大了音量:“好家伙,真没看出来,这老小子年轻的时候就这么狠。我记得湖底那尸骨,还有不少没打捞上来吧?”
见无邪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半点不像瞎猜,盘马反倒不装了,脸上的慌乱褪去,只剩一股狠戾:
“那些人哪里是什么考察队?就是群小偷!偷我们这儿的东西,一批批往外运,到最后就给我们塞点钱票,打发叫花子呢?他们该死!”
无邪没接话,心里却犯了嘀咕:盘马这话里未必没陷阱,但有一点错不了——考察队确实从这儿运过东西出去,之前找到的老照片里,清清楚楚拍着搬运箱子的场景。
胖子可按捺不住,往前凑了两步追问:“那他们到底偷运了啥?看你这恨得牙痒痒的劲儿,难不成真是偷了啥宝贝?”
“你还是在说谎。”无邪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叹气。
他实在想不通,这人都到这份上了,怎么还不死心?杀人的罪名都敢认,到底还有什么要拼命隐藏的?
他盯着盘马的眼睛,一字一句拆穿:“还有,你说跟他们是意见不合才动手,也不对。
那个年头,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粮食,你们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哪儿会在意什么宝贝?能让你们红了眼、敢拼命的,只有粮食物资这种活命的东西。”
“哎哟,合着这不是黑村吗?妥妥的杀人越货啊!”胖子立马接话,语气里满是了然。
盘马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点被戳穿的恼羞,又藏着几分委屈:“你们懂个屁!那哪儿是一点点粮食?是满满几大袋!
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白花花的大米,女人们怀了娃娃,想喝口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米汤都难,他们却能把白米当寻常东西,随意堆着!”
说着说着,盘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飘向远处,像是陷进了当年的回忆里,语气里满是苦涩:
“我们这儿全是石山,土薄得种不出啥粮食,以前去外面的路又陡又险,一年到头饿肚子是常事。我们穷啊,下地干活流的汗,都像是掺了血!”
胖子听着,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追问:“所以,你们见他们带了那么多粮食进来,就起了歹心?”
“不!我们一开始没想着杀人!”
盘马猛地回神,急忙辩解,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就想着每次给他们带路的时候,偷偷摸一小包大米,够家里人吃几个月就行。可谁知道……有一次我刚摸到米袋,就被他们的人抓了现行!”
听到这儿,无邪心里莫名一慌。
他实在没法想象,有人会为了几袋粮食,亲手杀了不下十个人,这听起来荒唐得离谱。
可转念一想,在那个饿殍遍地的年代,这荒唐事,偏偏又最有可能发生——为了一小袋能活命的大米,有人真的愿意豁出去,干尽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