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对君主都不忠心,甚至无视之人,燕行川自己能容得下,但绝不会丢给孩子,日后沈陌若是能替代沈遂,就让沈遂休养到寿终吧。
崔姒对这个决定也十分满意,在不影响大局之下,她乐意看沈遂倒霉,人家沈遂都能做出让她去给人做妾的事情,她可没有那么宽容的心。
她记仇记仇很记仇。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过了两日,燕行川带着沈陌过来见一见崔姒之后,便将他带了出去,让他给那些孩子训练。
至于那些孩子,崔姒也没有再去想,现在苦一苦,等成长起来了,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将来,也是值得的。
要知道这些人是给孩子准备的心腹,日后至少是燕云卫这种档次的。
也因为此事,她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起来,午后,常茹登门来看望她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带着人去花园里看梅花。
“梅花傲骨,不惧风雪,实在是难得。”崔姒站在树下,一时间有些感慨,“昔日我也是不服输,觉得风雪何惧,来就是了。”
“后来我发现啊,我不惧风雪,可惧怕这方寸土地的主人,你知晓为什么吗?”
常茹想了想道:“因为会折枝吧。”
崔姒道:“折枝倒是不怕,待来年春,又发新枝,我怕是,是对方将这棵树给砍了。”
常茹:“?!”
大概是不明白崔姒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常茹露出了尴尬又不失体面的微笑。
崔姒道:“秋日时,逢桂花盛开,我让人做了一些桂花蜜,今日白雪红梅,取一些白雪煮水,再添两朵红梅,再添一些桂花蜜,想来也是雅事。”
崔好立刻就道:“就算是再雅,阿姐也不能吃。”
崔姒道:“我不吃,看着你们吃也挺好的,怎么,不想去?”
给孩子做的衣裳用物也早就准备好了,冬日里太冷,也就不做了,最近这几日,崔姒也有些无聊了。
“想去。”崔好立刻点了头,然后让侍女去那东西来接雪,自己则是拉着常茹的手,去折梅花枝。
常茹想到崔姒刚才的折枝说,一时间有些不忍心,犹豫道:“要不咱们摘几朵花就好了,就不折枝了吧。”
崔好无所谓:“也行啊,那就挑一些好看的,多摘一些,一会儿让大家也尝尝,一起热闹热闹。”
有了好玩的事情,一群人便热闹了起来,侍女拿来了茶壶接了两壶干净的雪,拿回去烧开,崔好则是带着常茹以及一众侍女热热闹闹地泡起了梅花桂花茶。
崔姒在一边看还一边推荐,一个让加点陈皮试试,一个让加梨干试试,一个又让加青梅酒。
众人试了许多吃法,等热闹散去,已经是傍晚了。
崔姒让人拿上给常茹准备的回礼,请了崔景送她归家。
崔景心知崔姒有撮合他与常茹的意思,有些犹豫。
不过天寒地冻,让一个女眷独自归家确实不大妥当,而且常家的面子也要给些,崔景想了想,便应下了。
两人各自坐了一辆马车出行,崔家的马车走在前面,常家的马车走在后面,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压过巷道,抵达了常家暂居的宅院门前。
常茹下了马车,站在原地思虑须臾,上前去敲了敲车厢。
“崔先生。”
“何事?”崔景撩开车幔,居高临下看着她。
常茹抬头,然后道:“我知崔先生如今并无成亲之意,但崔先生若是娶了我,想来沈将军应是要气疯了。”
崔景挑眉,沈遂被他看得不轻,现下是不得不娶南淮王姬,给人家喜当爹,而他竟然厚着脸皮说出让常茹做妾这种话,可见是对这门亲事还是在意的。
若是他娶了常茹,沈遂估计得气得吐血。
“你想如何?”崔景问。
“你我合作可否?”常茹问他,“成亲如何?”
崔景脸色微妙,认真看着她道:“你倒是胆子不小,敢说出这种话来,不过你也应该清楚,很多事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去做,你要报复沈遂,有的是法子,不该是压上自己的一生。”
常茹笑了:“崔先生看错我了,常家与我要的是一门好亲事,一个好夫婿,将人气得吐血,不过是顺道。”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一些藕荷色的衣裙,再配上一身紫色的斗篷,头发梳理得干净利落,一张鹅蛋脸白皙软和,双眼温和安静又坚韧。
确实是一个家世、长相、性情都极佳的女郎,谁人娶回家,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
崔景觉得沈遂错过了她,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样的女郎,让人家做妾,也不知道沈遂有多大的脸敢开这个口。
“常娘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崔景眯着眼睛笑了笑,他向来是有仇报仇,沈遂坑他崔家,他下手可丝毫都没有留情。
若不是沈遂是北燕的大将军,要是死了会出大事,他指不定都想将人弄死了。
常茹道:“总比某些人,端着大义凌然,张口就要别人付出牺牲的好,而且崔先生护着王姬,我也十分钦佩。”
有勇有谋,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报复仇人,若不是出事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常茹当时就要拍掌称好了。
崔景笑了,这话直指沈遂,可见是对沈遂有多不满。
“改日与常娘子再谈,我先告辞了。”说罢这句,崔景便放下帘子,命车夫驱车掉头回去。
常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掉头离开。
边上的侍女咬唇着急道:“他不说拒绝,也不说同意,这改日再谈是什么意思?”
常茹道:“应是他要考虑的意思。”
“考虑?”侍女有些不满意,“娘子都舍下脸面亲自开口了,他还要考虑?”
“休要胡言。”常茹皱眉呵斥,“婚姻大事,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岂能随便就应下,这些话莫要再说了。”
“现在想求这门姻缘的是常家,是我。”
冒雪南下,只求一见,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总不能因为她来了,他就一定要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