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荧暂时杀不得。
白苓虽然有些不满也没说什么,毕竟如今给胡枝音解毒最为要紧,其他的都可以等解毒之后再说。
而且,她还有其他事要问……
“王府君,我和惊鹤可从未说过要杀令郎,不过是把心中猜测说出来而已。”
白苓笑脸相对,琥珀瞳中映着摇曳烛光,恍若清澈潭水坠了碎星,纯真烂漫的情态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
可若只是纯真,王非道不会信,他只会以为她在伪装,但少女那双清澈的琥珀瞳里盛的却是天真的残忍。
“我姐姐的性命如今在你手里,我们自然都听您的,至于令郎伤害的其他人……”
白苓掩唇娇笑:“其他人的命可与我们无关。”
王非道的脸色舒缓了许多,但还是审视望着她。
白苓笑容不变:“王府君,你方才给我把脉,应该看出了我的身份。”
王非道冷声:“你是妖。”
“没错,我是妖。”
白苓承认得坦然,往前走了两步,鬓边步摇随之泠泠作响。
“王府君应当知道妖的天性,我们向来是无心无情的,更不会在意人类的死活。”
王非道很平静:“可那位胡姑娘和风公子都是人,我能看出,他们应该是捉妖师。”
“是。”白苓红唇笑容更加明媚,眼波斜斜一挑,“可我这个未婚夫也是捉妖师。”
她挽着林惊鹤的手臂,软绵绵靠在他身上,一副祸国妖妃的架势。
“王府君。”少女声线绵软,婉转若黄莺,“若真是刚正不阿的捉妖师,你觉得,他会与妖勾搭在一起?”
虽然知道少女是在演戏,可林惊鹤对她的投怀送抱很受用,情不自禁弯了眼眸。
他毫不顾忌揽住少女腰身,指骨收紧,色令智昏的口吻:
“某虽为捉妖师,也知晓与妖私相授受是违背祖训,可即使废弃这身修为,某也要与阿怜白头偕老。”
老狐狸总算不拆台,还如此上道,白苓很满意,奖励似的回握住他的手。
林惊鹤变本加厉,反手握住,修长指尖一点一点穿过她的指缝,直到十指严丝合密才心满意足。
白苓也没有排斥,两人现在越亲近,才更能打消王非道的疑虑。
他是因为爱子之心切才违背良知,而林惊鹤也是因为深爱未婚妻才背弃祖训正义,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林公子为爱冒天下之大不韪,老朽佩服。”
王非道眉心最后一点耸立松开,又恢复洒脱飘逸的世外高人风范。
白苓微笑:“王府君,劳烦您照顾我姐姐了。”
“自然,自然。”王非道捋着胡须,不羁大笑,“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之责。”
现在是医者之责了,怎么刚才就能用患者性命威胁呢,呵呵。
白苓心中冷嘲,表面还是在笑,笑得很真诚,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演技怎么不算进步显着呢。
为了降低王非道的提防心,他们从茅草屋出来,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白苓趁着王非道心情尚好,问了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王府君,你可知,如何复活忘川河水雾凝成的雾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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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胡枝音又解了三分之一毒后短暂清醒了一回,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后,不久就安心睡去了。
白苓让林惊鹤确认了一番王非道没有耍小手段后,才和林惊鹤自己划船行驶向忘川河源头。
王非道说,忘川水遍布恶灵幽魂,魂灵成妖异常困难,若想生成水雾之妖,必然是忘川水最纯净之处——
忘川源头。
没有任何冤魂恶灵的地方。
而若想要水雾之妖复活,只能用同根同源的水,忘川河水虽然都是同根同源,可下游河水早已被数万条怨灵污染,已经大不相同。
白苓恍然大悟,难怪她之前乘船河上时,怎么都复活不了阿慢。
她决定去一趟忘川源头,林惊鹤自然要陪同。
可风逸之丢失祭渊剑,实力大不如前,若是王非道趁机发难……
但很快她的忧虑就消除了,因为她想到这两位是男女主,在剧情没有结束之前,谁都可能死,唯独他们不会。
白苓把心放到肚子,和风逸之主动说了要去找忘川源头复活阿慢一事。
风逸之自然赞同,阿慢虽是妖,可毕竟是因为他们才神形俱灭,有复活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他让他们放心去,胡枝音这里有他照顾就好。
白苓点头,临走之前叮嘱他防备一些王非道。
她不能告诉他具体缘由,毕竟王荧的存在与她的身份是她和王非道之间的牵制,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虽然她很清楚,男女主吉人自有天相,无需她这只恶毒女三花妖关心。
船远离岸边后,林惊鹤盯着她笑,乌黑的瞳盛满笑意,如月光下的涟漪,一层层晕开,泛起粼粼波光。
白苓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阿怜如今更像人了。”
林惊鹤说,“以往阿怜关心风兄和胡师妹,都隔着一层什么,可方才……”
话未说尽,但一切尽在不言中,能隔着什么,无非是隔着阴谋诡计。
他抵唇轻笑:“方才阿怜叮嘱风兄的模样,好像阿怜才是姐姐。”
白苓斜他一眼:“我本来就比他大。”
还有,什么叫更像是人了,她本来就是人,无非是套了个妖的外壳而已!
“况且,和风大哥与胡姐姐相处这么久,他们待我那般真心,我关心一两句不是正常吗?”
她好像在解释什么,可具体为什么而解释,自己都不太清楚。
白苓想得脑壳疼,干脆不再多想。
周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四野茫茫、无法视物,玄黑色的黑水翻滚咆哮,时而打来一个湍急的浪,将乌篷小舟晃得颠簸不定。
船是由林惊鹤的法阵驾驶的,无需他们亲自动手。
白苓看了一阵觉得无聊,便转身回了船舱。
林惊鹤完全就是一个跟屁虫,她去哪他就去哪,寸步不离。
白苓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随意坐下,忽然感觉不对,这根本不是木质长凳的感受。
果然掀开沾泪的长睫就发现自己坐在青年大腿上,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堂而皇之扶住她的腰身。
她抬头望过去,青年对着她笑,薄艳的唇角勾起,活脱脱像是个狐狸精。
剪羽似的鸦青长睫微垂,黑瞳幽深如墨玉,或许是雾气缭绕的缘故,多了几分蒙蒙的湿润感,勾人至极。
“你……做什么?”白苓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腰间指骨肆意揉捏,力度拿捏得很好,那是多次实验之后的完美把控。
林惊鹤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黑幽幽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目光如凝实线。
白苓眸光微闪,弱声弱气:“这里是船上,还得办正事……只准亲哈。”
林惊鹤失笑:“那不然呢,阿怜还想如何?”
青年凤眸微挑,眸中戏谑。
白苓被看得脸热,心知这老狐狸的老毛病又犯了,尽是会调戏她。
她陡然来了点脾气,起身就要走,但禁锢越发用力,更是在她腰窝处使了一道巧劲,直接让她软在青年怀里。
“你——”
话音被吞没。
林惊鹤低头吻住她的唇,熟练撬开牙关,侵吞她的所有呼吸。
他勾着那道绵软缠绵之际,手指穿过少女的指缝,再度十指交扣。
白苓没有抵抗,准确说抵抗也没有什么作用,干脆主动迎合。
青年的吻总是如恶狼猎食一般,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一寸一寸占领每一处,丝毫不会放过。
可在她疲惫时,又会转为春风化雨的温存。
和第一次牢房里那个横冲直闯的吻很不同,如今,他很会考虑白苓的感受,每一次的体验都很舒适。
食色性也,白苓想的很清楚,反正命书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她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伪装。
两人唇齿相接,亲得很动情,但也知道地点不对,死死守着一道防线。
白苓喘不过气时,林惊鹤勉为其难稍稍放过了她,任由着她汲取空气,自己则沿着红唇一路往下亲吻,在锁骨处尤其流连。
偶尔会用尖牙厮磨,让雪白皮肉染上靡丽的绯红。
每次亲密,白苓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锐利的、幽深的、如饿狼一般的眼神,充斥着浓稠如墨的欲色,总是会让她心惊胆战。
她干脆闭上眼睛。
可手却被什么黏糊湿滑的东西碰了一下。
这是?
白苓头皮发麻,没好气推搡了林惊鹤一把,嗔骂道:“讨厌,你明知——”
她本是要指责林惊鹤不分地点干坏事,可睁开眼就对上一只硕大的、通红的眼睛时,整个人都傻愣住。
而她手上的黏腻触感,来自于一只黝黑的半透明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