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拂皱了一下眉,刚想说那她随几人去一趟木丹峰看看现场情况的事情,空气中响起一道温和的嗓音。
“培灵丹是我给它的,你们的丹药并非这只小松鼠偷窃。”
一个满鬓白霜的,状若七旬老人的修士踩着云雾落下,双手背在身后,气度卓然。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去看修士的身份玉牌,木丹峰几名弟子顿时脸色大变,十分恭敬地拱手行礼,“见过北宫长老!”
北宫长老?
沉霜拂有些吃惊,跟着几人的动作躬身行礼,内心忍不住暗暗想着,木丹峰的北宫长老不是封禁了自己的洞府,专心研究丹道,数十年未出了吗?
也不知道北宫长老这个时候出山做什么。
北宫绝摆了摆手,叫几人退下,沉霜拂也转身离开,却被叫住,“等等,那个紫衣服的丫头,你留下。”
沉霜拂一头雾水地转身,定了定神问道:“不知长老唤弟子有何吩咐?”
见北宫绝的目光凝在她圈得死死的三彩身上,沉霜拂微松了一下手,让三彩钻出来,三彩跳到她的肩头,一人一鼠十分亲厚。
“你有无与这松鼠结契?”北宫绝略略打量了这紫衣服的丫头几眼,问出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沉霜拂摇摇头,似乎看见北宫绝松了一口气,心中不免觉得奇怪,难道三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还是说北宫长老看中三彩了,想把三彩要走?
沉霜拂胡乱地想着,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不然北宫长老给三彩丹药做什么。
他不会想要三彩去当试药鼠吧?沉霜拂眉头不由一跳,怜悯地垂眸扫了三彩一眼。
北宫绝要是知道沉霜拂脑补了这么多,必然会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好笑的表情。
事实上,北宫绝只是鉴于三彩的身份,不希望它被人随便契约了。他年岁大,知道的内幕比这些年轻弟子要多一些。
这松鼠的血脉确实稀疏平常,可它却是太苍古藤的伴生兽的后代。太苍山屹立苦海多少年了,这太苍古藤就有多少岁了。古藤寿命悠长,它的伴生兽纵有千载寿元也无法比拟,最初的那只松鼠,它的血脉一代代传下来,经历无数次稀释后,竟然退化得与普通松鼠无异!
北宫绝意外碰到三彩,认出它来后,不禁感慨万分,这才送了它一些增长灵力的培灵丹。
看样子,这松鼠并没有从血脉传承里面继承到多少东西,虽开了灵智,却是看起来聪明机灵又傻乎乎的模样。
北宫绝见它脖子上有储物环,还以为它被人契约了呢。
看到太苍古藤出手的那一幕,北宫绝心想,这松鼠到底是最原初的那只松鼠的后裔,太苍古藤虽然已经沉睡,但它的分枝依旧会护着老伙伴的血脉一二。
北宫绝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止太苍古藤,也是想看看宗门新一代弟子的水平如何。
扫了一眼沉霜拂身上的身份玉牌,北宫绝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你是宗主峰的弟子?正好,老夫要去宗主峰寻凌宗主,凌宗主现在在山上吧?”
沉霜拂回道:“宗主在宗主大殿处理杂务,应该还未离去。”
“好,老夫知晓了,你去吧。”北宫绝一挥手,大大方方地放了人,没再扣着沉霜拂问些旁的事情。
沉霜拂压下心底的疑惑,恭谨地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她抬手抓下三彩,捏着它嘀咕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和北宫长老扯上关系了?短短数年不见,还胖了不少,沉甸甸的。”
三彩哼哧,努力了好久才把两肢从沉霜拂的手里挣脱出来。
阿沉的力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它身上都是肉,骨头都要被她捏折。
三彩双爪捧着一颗丹药,献宝似地递给沉霜拂,沉霜拂道:“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她的修行主要是靠食补,丹药的话也就引气丹用得多一些,毕竟三灵根对于灵气的感知没有单灵根敏锐,用引气丹辅助修行的话,要事半功倍些。
三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它是要把丹药卖给阿沉换灵石啊!
但沉霜拂没明白它的意思,直接拿过丹药塞它嘴里了,“我知道你乍一眼见到我,有些兴奋高兴,不过这丹药对我真没什么用,既然是北宫长老给你的,你就吃吧,北宫长老是木丹峰上丹道水平最高之人,他炼制的丹药连丹毒都没有,甚至不用再服食降尘丹了。”
三彩有些泄气,心想要是还有一枚转言丹就好了,这样阿沉就能明白它的意思,给它灵石了。
上了浮云峰后,沉霜拂没惊扰旁人,径直去了谢陵真的秀斋。
谢陵真在石坪练剑,见沉霜拂到了便收了起剑,负剑于背朝她走来,轻唤了一声,“阿拂。”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沉霜拂苦着一张脸道:“宗主峰上的事情哪有能彻底忙完了的时候?不过眼下的事情是忙完了,这才得空来浮云峰找你。”
谢陵真邀请她进了秀斋说话,便要煮茶,沉霜拂轻笑道:“喝茶多没有意思啊,喝酒才有意思!”
她摘下腰间的滴海葫放在桌上,下巴点了点,狡黠地笑问,“你知道剑修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是什么吗?”
谢陵真想了想,“绝世无双的宝剑与举世无敌的剑术?”
“不不不。”沉霜拂揭开滴海葫的盖子,手掌一翻,掌心多出一个琥珀酒碗,倒了一碗苦心酒往谢陵真面前一推,“是剑与美酒。”
谢陵真凝着琥珀酒碗良久,抓起碗一饮而尽,两条眉毛拧了拧,一言难尽地说道,“这酒怎么这么苦?”
沉霜拂给自己和三彩各倒了一碗酒,面不改色地喝完,慢吞吞道:“这酒名叫‘苦心’,自然会苦,其实喝习惯了就会发现,它别有一番滋味的。”
谢陵真对此不置可否,她消化了一下苦涩的酒味,淡淡问道:“苦心酒是莲洲渡的那苦心酒吗?”
“你去过莲洲渡?”沉霜拂很是惊讶,她以为谢陵真是个深居浅出的性子呢。
谢陵真道:“我和妙蓊师姐离开宗门做任务的时候,路过过莲洲渡,只是没买着苦心酒,看样子这酒确实如阿拂你所说的别有滋味,否则也不会这么受人青睐,时常供不应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