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更是瞬间哗然!
“大醋坛子?蓝二公子?!”
“我的娘诶,真是想象不出来……”
听到这些话,魏无羡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画面,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他终是没忍住,转头对着身旁面色紧绷的蓝忘机低笑出声,语调里满是促狭:
“蓝湛,没想到啊,你未来竟是这种人?还会对接近自己道侣的人放冷气?噗……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他笑得几乎弯下腰,眼泪都快溢出来。
一道道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兴奋目光下,蓝忘机身体早已僵硬,此刻被魏无羡这般直白地调侃,更是羞窘得无以复加。
他紧抿薄唇,眼睫微颤,近乎狼狈地避开了魏无羡戏谑的视线,唯有那越来越红的耳尖,泄露了他内心的天翻地覆。
光幕中聂怀桑那句“听学时…绕道走”,让现世中的聂怀桑和其他听学弟子终于彻底确认,那位“父亲”就是蓝忘机无疑。
这句话更是引起了现世学子们的强烈共鸣,他们这些人,哪个见到蓝二公子不是心里发怵,能绕道则绕道?
聂明玦看到未来的弟弟依旧这般“没出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他打算以后多练练弟弟的胆量,都一派宗师了,怎么还能如此胆小?
而“只有在你们爹爹面前才有人气儿”这句话,像一根羽毛,挠得所有人心痒难耐——那位道侣究竟是何方神圣?
紧接着,天幕中的少年安之,得意地宣称他爹爹和父亲是天命道侣,还爆料说他爹爹花了很大功夫才把父亲“撩”到手。
“天命道侣!天作之合!”
这几个字如同带着某种魔力,让庭院中的骚动瞬间平息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叹声。
而那个“撩”字让魏无羡瞪大眼睛,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蓝湛!未来追你的那位,可真是……毅力非凡啊!”
他简直无法想象,要融化蓝忘机这座冰山,得需要多厚的脸皮和多旺盛的热情!
蓝启仁听到“撩”这个“不庄重”的字眼,脸色更是黑如锅底,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而蓝忘机,在听到这段话时,心尖猛地一颤。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那人总是不合规矩地凑到他身边,一声声“蓝二公子”、“机兄”、“蓝湛”喊得嬉皮笑脸,变着法子招惹逗弄他,撩完之后又跟没事人似的离开,让他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应对……
是了,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素来平静的心湖轰然炸响,掀起滔天巨浪,一丝陌生的、隐秘的欣喜悄然掠过心底。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对此还一无所觉、兀自惊叹的魏无羡,只觉得耳尖滚烫,那热度甚至迅速蔓延到了脸颊,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紧随其后的,是天幕中聂怀桑那句再自然不过的感慨——“魏兄那性子,热情得像团火……”
“魏兄?!”
现世中的聂怀桑瞪大了双眼,折扇颤颤巍巍地指向魏无羡,声音因震惊而劈了叉,“魏、魏兄?真、真的是你!”
这几个字,如同最终揭晓的谜底,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寂静下来的庭院中。
“轰——!”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线索、所有先前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在这一刻疯狂地汇聚、碰撞,最终在每个人脑海里轰然炸开!
魏无羡脸上的惊叹和好奇瞬间冻结,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扭头看了看身旁耳廓通红、却并未反驳的蓝忘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声音干涩发飘:
“魏、魏兄?我?!不是……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是……蓝湛的道侣?!这、这简直比话本子还离奇!”
他试图用夸张的否认来掩饰内心的山呼海啸,“聂兄你听清了吗?那个你说的是‘魏兄’!难道未来还有另一个姓魏的……”
就在魏无羡想要寻找最后一块“挡箭牌”时,聂怀桑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语气却异常斩钉截铁:
“魏兄!没有别人!在云深不知处,能让我聂怀桑心甘情愿叫一声‘魏兄’, 还敢不怕死地去招惹蓝二公子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你一个啊!”
庭院内,无论是蓝启仁几人,还是听学弟子,此刻都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咒,瞠目结舌,几乎石化。
跳脱不羁、“劣迹斑斑”的魏无羡,和端方雅正、清冷如皑皑冰雪的蓝忘机?这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极端,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天幕里魏蓝的童言无忌,如同最后一击,轰然劈下:
“不对不对,其实早在听学时,父亲就对爹爹一见钟情了……”
一瞬间,满场皆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仿佛听到了开天辟地以来最荒谬的奇闻。
蓝二公子?对魏无羡?一见钟情?他们今天起床的方式是不是不对?有人甚至下意识地狠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眼前的景象却依旧未变。
这下,连魏无羡强撑着的否认都彻底卡壳了,像是听见了什么绝无可能存在的天方夜谭。
他猛地回想起山门初见——蓝忘机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冷硬拒绝的话语,还有那毫不留情的禁言术……这在他顺风顺水的撩拨生涯里,可是头一遭结结实实地踢到铁板,碰了一鼻子灰!
一见钟情?开什么泼天大玩笑!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他那时……明明就很讨厌我……”
聂怀桑此刻却福至心灵,猛地用合起的扇子一敲手心,激动道:
“魏兄!这不就对上了吗?!天幕里说了啊!‘不会说话’,‘冷着脸’, ‘让爹爹误会他讨厌自己’!
你再想想蓝二公子那性子!他那样恪守家规的人,就算……就算心有所动,自己恐怕都弄不明白,更不知如何表达!怕是只会用他那套办法,死死盯着你、严格管着你!
他那张万年寒冰似的脸,可不就让你这直性子彻底误会了嘛!你想想,他现在对谁像对你这般‘关注’?这、这简直跟天幕里说的情景一模一样啊!”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砸得魏无羡头晕目眩,心口怦怦直跳,也砸得满场众人豁然开朗!
是啊!蓝二公子何曾对旁人有过如此多的“关注”?那看似严厉的管束,那紧追不放的目光……若是以“心悦”重新解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
无数道目光在蓝忘机和魏无羡之间疯狂扫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恍然与不可思议。
整个庭院陷入一种近乎沸腾的诡异寂静。
魏无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怔怔地看向蓝忘机,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冷峻面容下,无法完全掩饰的羞窘与慌乱,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琉璃眸里,清晰地映照着他自己同样无措的脸。
蓝湛……喜欢他?
这个念头野蛮地破土而出,带着排山倒海之力,将他过去所有的认知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从未有过这种念头,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可能性彻底淹没,心慌意乱,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茫然。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石破天惊的认知中,未能完全消化之际,天幕上聂怀桑含笑目送的温馨画面渐渐模糊。
那横贯天际的流光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黯淡,却并未彻底消失,而是留下了一层如同透明薄纱般的细微痕迹。
众人这才恍然,今日这搅动了所有人思绪的天幕异象,竟是到此为止了。
短暂的沉寂后,庭院中的气氛如同被点燃的爆竹,骤然炸开!
“魏无羡!你……你竟然——!”
江晚吟第一个爆发,他猛地冲到魏无羡面前,脸色铁青,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脸上。
极度的愤怒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自身也被玷污了的羞耻感,让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尖利刺耳。
一些不该在此刻浮现的记忆猛地闯入脑海——他们一同长大,儿时甚至同榻而眠……这些场景让他浑身一哆嗦,如同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羞愤交加的情绪瞬间冲垮了理智。
“你竟然喜欢男人?!”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还要跟……跟蓝忘机搞在一起?你把我云梦江氏的脸都丢尽了!”
“阿澄!”
江厌离急忙上前拉住弟弟的手臂,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她转向魏无羡,目光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无措,
“阿羡,阿澄他只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
“江澄你胡说八道什么!”
魏无羡眉头紧锁,立刻扬声反驳。
他先是下意识地朝蓝忘机那边瞥了一眼,见对方脸色苍白,唇线紧抿,他心头莫名一紧,声音不自觉地又拔高了几分,带着被冒犯的尖锐不悦:
“你骂我就骂我,扯上蓝湛做什么!他招你惹你了?”
他急于划清界限,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被凭空污蔑的恼火:
“什么喜欢男人?我现在又不喜欢男人!那都是没影子的事儿!天幕说是未来,未来就一定会成真吗?变数多了去了!
就算……就算万一,我是说万一成真了,那也是以后的我做的选择,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儿瞎着什么急,上什么火!”
江晚吟被他这一连串的反驳堵得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别过头去,虽然没有再大声斥责,但难堪的脸色显示出他并未被说服,只是暂且将翻涌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够了——!”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蓝启仁胡须发颤,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到了忍耐的极限。他目光如电,狠狠刺向魏无羡。
原本站在魏无羡前面的学子们如同惊弓之鸟,下意识地纷纷向两旁退开,瞬间空出了一片地方,让他直面蓝启仁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忘机!”
蓝启仁的视线转向自家二侄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从今日起,你离他远点!如此……如此悖逆伦常、动摇道心之事,绝不可在我蓝氏发生!”
魏无羡被那饱含怒火的目光瞪得缩了缩脖子,但听到“离他远点”四个字, 心里莫名一堵,一种难言的憋屈和不服涌了上来,忍不住小声嘟囔辩解:
“……都说了是没影子的事……谁、谁稀罕挨着他似的……”
声音虽低,却足够让近处的人听清。
“叔父,息怒。”
蓝曦臣适时上前,温润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他扶住气得发抖的蓝启仁,目光扫过天际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流光痕迹,语气平和却隐含深意:
“天幕所示,虽是未来之事,但‘天命道侣’、‘天作之合’的说辞,想必并非空穴来风。
既然天道已显征兆,冥冥中自有因果定数,我等凡人,又何必在此时强行阻拦,徒增波折?”
然而,蓝忘机却仿佛没有听到兄长的劝解。在魏无羡脱口而出“我…不喜欢男人” “谁稀罕挨着他似的”时,他原本就雪白的脸颊,瞬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他挺拔的身姿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他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受伤。
原来……他现在,是厌恶的么。甚至急于和那个可能拥有自己的未来,彻底割裂开来。
察觉到蓝忘机瞬间不对劲的气息,和魏无羡嘴上否认却频频瞥向蓝忘机的矛盾模样,聂怀桑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天幕中那个温馨融洽的未来,想起那位开创诡道、拯救百家的墨玄神尊,又看看眼前这对明明彼此牵动,却偏要被人拆散的“天命道侣”,一股莫名的勇气忽然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壮胆般,从魏无羡身侧挪出半步,对着盛怒中的蓝启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虽还带着点颤,却清晰地说道:
“蓝、蓝先生息怒!晚、晚辈斗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