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从河内撤军后,一路疾驰,在许昌郊外与徐晃的大军汇合。
两支人马合兵一处,共计十万精兵,程昱身着青色儒衫,手持袁熙的求援信,立于中军帐中,目光锐利地部署着进军方略:
“袁熙兵败胆寒,邺城上下人心惶惶,正是我军夺取河北的绝佳时机。
今夜便拔营,星夜赶往邺城,务必在袁熙反应过来前,将大军开到城下!”
十万曹军衔枚疾走,马蹄裹布,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夜色中。
沿途郡县听闻是驰援邺城的大军,又有袁熙的求援信为证,不敢阻拦,曹军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三日便抵达邺城近郊。
此时的邺城,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袁熙退守城中后,整日闭门不出,
井陉关的惨败让他胆气尽丧,三十万大军折损过半的阴影如附骨之蛆,让他坐立难安。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也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没人知道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汉军,更没人敢提及迎战二字。
袁熙正瘫坐在王座上,六神无主地唉声叹气,帐外突然传来斥候欣喜若狂的禀报:
“主公!大喜!曹丞相从潼关退兵,派遣夏侯渊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支援,如今已到城外!”
“什么?援军到了?”
袁熙猛地从王座上弹起来,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早已被赵云的勇猛吓破了胆,此刻听闻有十万大军来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竟激动得语无伦次:
“快!快让夏侯将军进城!不,孤要亲自出城迎接!”
“主公不可!”
高柔第一个站出来阻拦,脸色凝重,“夏侯渊乃曹操麾下大将,十万大军骤然逼近,吉凶难料。
不如让他们在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待探明虚实后,再议进城之事,以防有变。”
辛评、郭图等人也纷纷附和:“高大人所言极是!
曹操向来野心勃勃,如今我河北虚弱,他突然派兵来援,不得不防。
曹军在三十里外扎营,我军进可攻退可守,最为稳妥!”
可袁熙此刻早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劝阻。
他摆了摆手,语气急切又固执:“诸位多虑了!曹操与我袁家虽有旧怨,但唇亡齿寒,他怎会眼睁睁看着汉军夺取河北?
夏侯将军远道而来支援,我若让他在三十里外扎营,岂不是寒了人心?
传孤命令,让夏侯将军的大军在城外三里处安营,孤今夜便设宴款待夏侯将军!”
高柔等人还想再劝,却被袁熙不耐烦地斥退:
“此事不必再议!孤意已决!”
众人看着袁熙固执的模样,心中皆是一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夜幕降临,邺城的冀国公府邸灯火通明,袁熙为夏侯渊准备了盛大的酒宴。
出乎袁熙意料的是,夏侯渊竟真的孤身前来赴宴,身边只带了两名亲卫。
“夏侯将军孤身赴宴,足见诚意,孤深感敬佩!”
袁熙心中的一点点疑虑,也瞬间烟消云散,热情地将夏侯渊迎入殿中,举杯劝酒,席间不断诉说着被汉军追击的窘迫,言辞间满是对曹军援军的依赖。
夏侯渊故作豪爽,与袁熙推杯换盏,口中不断宽慰:
“冀国公放心,我家丞相已下令,此次十万大军全力支援,定能助国公击退汉军,保全河北!”
酒宴从黄昏一直持续到午夜,袁熙喝得酩酊大醉,脸颊通红,舌头都有些打卷。
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没人注意到,城外的十万曹军早已整装待发,徐晃与朱灵率领三千死士,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逼近城墙。
这些死士个个身轻如燕,腰间系着飞爪,很快便摸到城墙下。
他们找准城墙的薄弱处,将飞爪抛上城头,借着飞爪的拉力,如同壁虎般快速攀爬而上。
城墙上的守军本就是败兵,士气低落,又因曹军是“援军”而放松了警惕,大多昏昏欲睡。
三千死士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便控制了城门楼,随后打开了厚重的城门,举起火把在空中挥舞,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杀!”
城外的十万曹军见状,如潮水般涌入城中,马蹄声、喊杀声瞬间打破了邺城的宁静。
冀国公府邸内,袁熙正端着酒杯,准备再敬夏侯渊一杯,突然听到城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还有兵器碰撞的脆响。
他心中一惊,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猛地看向夏侯渊,厉声质问道:
“夏侯渊!城外为何有喊杀声?你竟敢偷袭我的城池?”
夏侯渊缓缓放下酒杯,脸上的豪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嘲讽:
“冀州乃丰腴之地,自然该有德者居之。冀国公被汉军吓破了胆,连守城的勇气都没有,如何配得上这片土地?”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袁熙,
“识相的,就乖乖跟我回许昌,我家丞相念及旧情,还能让你做个富贵闲人。
这冀州城,交给我家丞相,才能真正与汉军抗衡。若是不识相……”
“曹贼区区阉人之后,竟敢觊觎我袁家的基业!”
袁熙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案几,酒杯摔落在地,
“左右!与我斩杀此贼!赏千金!”
殿外的侍卫们早已闻声赶来,听到袁熙的命令,立刻手持兵器,蜂拥而上,将夏侯渊团团围住。
夏侯渊虽勇,却架不住人多势众,片刻间便被乱刀砍倒,鲜血染红了殿内的地毯,最终被砍成肉泥。
袁熙犹自不解气,还想再骂几句,却见一名守军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地喊道:
“主公!大事不好!曹军大部队已经进城,到处烧杀抢掠,城防已破,请您速速出城,再晚就走不了了!”
袁熙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心中只剩下恐惧。
他顾不上悲伤,也顾不上收拾财物,连忙召集身边的亲信,在侍卫的掩护下,从府邸的后门逃出,一路朝着幽州涿郡的方向狂奔而去。
城中的袁军本就是一群败兵,士气全无,如今没了主帅,更是群龙无首。
面对曹军的猛攻,他们毫无抵抗之力,纷纷扔下兵器,四散奔逃。
大多数士兵逃出邺城后,听闻袁熙逃往了幽州涿郡,也跟着朝着涿郡的方向败逃而去。
一夜之间,曾经固若金汤的邺城,便换了主人,曹操的大军占据了这座河北重镇,而袁熙则成了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