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传旨下去，传召大理寺卿裴珩。”
“哀家倒要看看，这皇宫里，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
另一边。
沈怀昭在绿竹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手不自觉地抚摸上包扎好的伤口。
宫中的金疮药果然名不虚传，才短短几个时辰，灼烧般的疼痛已然消退许多，想必过不了几日就可以痊愈。
这时，门外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怀昭对绿竹使了个眼神，绿竹会意，连忙上前查看，见殿外无人，迅速关上门。
“主子。”苍羽从后窗翻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将军府已将太子妃溺死的消息禀报给沈贵妃，如今沈贵妃正在慈宁宫哭闹，温太后下令传召大理寺卿裴珩，说要彻查此事。”
沈怀昭听闻，点了点头，似乎对苍羽的担忧丝毫不在意。
“主子不担心吗？”
“慌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以裴珩的能力，想必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就看他愿不愿意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苍羽盯着沈怀昭略显苍白的脸，面色凝重，“沈贵妃有太后撑腰，若她一定要裴大人给个交代，恐怕.....”
“交代？”沈怀昭轻笑出声，将水杯搁在案上，语气冷得像淬了冰，“你别忘了，太子前往漠城时，陛下已经下旨废黜太子妃，至于她为什么会溺死在护城河，那就看裴珩愿不愿意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裴珩此人，她再清楚不过。
当年在御史台，他敢当庭撕碎丞相门生的舞弊证据，升任大理寺卿后，更曾顶着后宫施压，将宠妃胞弟判了斩立决。
手段狠辣，心思缜密的名声，整个朝堂谁人不知？
可惜，再冷硬如铁的人，也会有软肋。
朝堂上铁面无私，可私下里，他也会偷偷留着她送的香囊，更会无条件的纵容她，哪怕知道她在骗她，也不在意，这些就足够她笃定，裴珩会为了她，将此事处理的干干净净。
至于怎么处理……
她根本就不在意。
沈佳人说到底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宠妃，即便哭得肝肠寸断，又能掀起多大风浪？远不及裴珩这种手握重权的权臣，萧景翊要想稳固朝局，离不开他铁面无私地整肃吏治，打压结党。
孰轻孰重，相信萧景翊心里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萧景翊从不将女人放在心上，他之所以至今未有帝后，就是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女子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更没有女人能让他花费心思去讨好。
“话虽这么说，可若是温太后非要迁怒裴大人呢？”绿竹担忧道。
沈怀昭抬眼，睨了绿竹一眼，一脸嘲讽，“温太后？”
她嗤笑一声，“她曾垂帘听政多年，最清楚朝堂平衡的重要性，裴珩是陛下手中的刀，也是牵制他人的棋子，除非她想自断臂膀，否则绝不会轻易动他。”
话音落下，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绿竹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沈怀昭抬手制止，“前朝覆灭后，裴珩作为前朝太子选择臣服新帝，但前朝余威仍在，若贸然动他，前朝百姓必定心生不满，届时局势只会更加难以把控。”
苍羽跟绿竹对视一眼，终于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如此淡定了。
“那沈佳人呢？主子打算怎么对付她？”
沈怀昭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了，“沈佳人要闹，就让她闹，闹得越凶越好。”
“陛下最厌恶后宫干政，沈佳人在慈宁宫哭闹，不过是想借温太后施压。”
依常理，她该去萧景翊面前哭诉。
但萧景翊可不会允许她这般失仪。
沈怀昭入宫的目的很明确。
摸清男人的喜好，成为宠妃，甚至是能让萧景翊愿意捧上帝后位置的宠妃。
唯有成为宠妃，才能让沈佳人有所忌惮。
才能在她身上使下各种手段，甚至是...让沈家彻底覆灭。
沈怀昭缓缓起身，“沈佳人以为，靠着太后的宠爱就能肆意妄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越嚣张，陛下就越厌恶，而我...就越有机会抓住她的把柄。”
让沈佳人一步步失去萧景翊的信任，再失去权利，最后让她背后唯一的靠山也靠不住。
至于其他的后宫嫔妃。
若她们安分守己，她自不会与她们为敌。
但她们要是不知收敛，敢来挑衅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沈怀昭对于敢阻碍自己的人，向来没有丝毫同情心，她深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心软便是致命的弱点。
而她，没有弱点。
苍羽恭敬应下，转身离开前，本欲再问一句沈怀昭伤口如何了，可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
三日前，他亲眼看着沈怀昭自残，倒在太子萧容祁怀里，可他却只能躲在暗处，等待她发出指令才敢现身。
他知道，主子最讨厌没有规矩的人，他的身份，不过是她手中的暗卫，逾越半步便是死。
“苍羽。”沈怀昭见他要走，突然抬起手，漫不经心地勾勾手指，开口道，“过来，我还有事吩咐你。”
苍羽听闻，不敢有丝毫耽搁，微微挪动身子，垂着眼道，“有什么事，主子请吩咐。”
只是他稍稍靠近，仍保持着距离，沈怀昭索性主动往他那边靠了靠。
微微垂下眼帘，凑近男人耳边，语调里带着几分暧昧的危险，“想办法拿到这次的选秀名单，我要看看里面有没有敢挡我道的人。”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次选秀是萧景翊刻意为之，想借着选妃的幌子，既堵住悠悠众口，也能光明正大地将她纳入后宫，但这番举动，未必不能被沈佳人利用。
后宫之术，不过是算计与被算计的把戏。
她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执棋人。
苍羽因着她的靠近，浑身紧绷，沉声应了句，“...是。”
余光瞥见沈怀昭领口露出的绷带，还渗着暗红血迹，眸色一沉。
刚想出声，却听门口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