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让剩下的人先走,是因为她心中有一个不详的预感。
加之尖脸侍卫的话,她认为,她们或许被陈尘城注意到了。
所以她这一去,凶多吉少。
如若她的猜想是错的,那此刻也是最好离去的时机。
她这边可以吸引陈尘城及其余势力的视线,这样一来,她的这批人就可以降低被发现的机率。
所以她必须去一去陈府。
当然,她并不会只身前去,她将春分和霜降带在身边,加上还有萧京砚给的暗卫在,总能从陈府离开。
半个时辰后,柳洛音到了陈府门口。
陈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几名侍卫往马车上搬东西下来,再搬进陈府里面去。
一名穿着锦衣的男人正和陈府的管事说着话,管事笑着回应,再将这名男人迎进去。
柳洛音眼眸垂下,轻声问道:“官爷,节度使大人好似还有客人,你这消息没错吧?”
尖脸侍卫没听出来柳洛音是在套话,他回道:“一些为了巴结大人的狗而已,大人是不会见的,我警告你别乱看,赶紧跟我进去。”
柳洛音被带去了正堂。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常服的男人走过来。
柳洛音看了一眼,起身道:“见过节度使大人。”
陈尘城眉头一挑,好奇道:“你怎知道是本官是节度使,本官没记错的话,刘小姐这是第一次来扬州。”
“大人英姿不凡,举手投足间皆是凛然的正义,除了节度使大人,我猜不到还有谁能有此气质。”柳洛音从容回道。
陈尘城大笑了一声,走在了上方的高位上。
“本官听闻,刘小姐是来扬州做生意的?还与柴家有些关系?”
柳洛音不慌不忙道:“也不算,是正好这批货物是要送去扬州的,货到钱到,就该回郴州了。”
陈尘城继续问:“郴州有不少姓刘的人家,你是哪家的?”
柳洛音道:“西城刘家,家父是刘少清,祖上都是行商的,大人可认识我父亲?”
陈尘城见柳洛音言行并无不对的地方,心里的疑虑消散了一分,他道:“你父亲倒是时常来扬州,给扬州不少商贩供货,也与柴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只是,本官可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儿啊。”
陈尘城的嗓音冷了下来,看着柳洛音的眼神,如同再看一个犯人。
柳洛音语气平和,未有半分慌乱,道:“父亲鲜少与人提起家里人,大人应该也不知我头上还有一个兄长,一个阿姐吧?”
“大人不是为铃兰罗而来的吗,怎对我们刘家的家事感兴趣了。”
陈尘城回道:“如今这世道可与曾经不一样了,商人的消息是最快的,刘老板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在这个前提下,他还让你一介女辈跟货,本官是又好奇又觉得奇怪得很。”
“你带来的货物,除了绫罗绸缎和草药,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柳洛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大人是认为我还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呢?”
“比如,兵器。”陈尘城盯着柳洛音的脸,问道,“你敢让我们再搜查一下你的箱子吗?”
柳洛音心中一慌,但面上依旧是那副平静从容的模样。
她回道:“今日城楼前的官差都检查过一遍了,若大人还想再检查一遍,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损坏的东西,以及我们因此亏损的钱,就需要大人承担了。”
“这是我第一次跟货,若事情办不好,在父亲那里,就是判了死刑,往后我就再没往上走的机会了,我想大人一定能理解我,体恤我的。”
陈尘城听此,本决定好的事情,又犹豫了下来。
柳洛音的神情不似作假,行为举止也未有半分异样,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但如今那事正处在紧要关头,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他开口道:“论其口才和脑子,你比你父亲可厉害多了。本官问你,你此行只去扬州,可还要去其他地方?”
“只去扬州,事情办好了,便回郴州。”柳洛音回道。
“是吗?那若被本官发现你前往别的地方,那本官可要采取别的手段将你带回了。”陈尘城说道。
柳洛音闻言,很庆幸她先让其余人先走了,否则她们后面要离开扬州,可就难了。
既然清楚了陈尘城的立场,柳洛音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她道:“大人,你可还要铃兰罗?若不需要,那我就回去了。”
“刘姑娘急什么,本官还有话没和你说完呢。”就这么放了柳洛音走,陈尘城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而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名急匆匆的侍卫。
“大人,不好了!北城楼发现一批夹带兵器和火药的商队,他们冲出了城楼,正往城外逃离!”
陈尘城脸色大变,他未说出话,又一名侍卫跑了进来。
“大人,福运楼的那批人消失了!”
陈尘城看向底下的女子,见人不见了,立马追了过去。
“派兵支援北城楼,关闭所有城楼出口,只许进,不许离开,剩下的人跟我捉拿那名女人!”
柳洛音早在第一名侍卫进来时,就趁其不注意,往门边上挪。
所以待陈尘城发现不对的时候,她人已经离开了正堂。
但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陈尘城的命令。
她人还没到门口,门口就已紧紧关闭,后面有数不清的侍卫追上来。
柳洛音看向那足有十米高的围墙,当机立断道:“翻墙逃出去,春分。”
无需多言,春分抓着柳洛音的手腕,纵身一跃,来到了围墙上,跳了下去。
霜降紧随其后。
陈尘城见柳洛音身边有武婢,低骂了一句,追了上去。
春分和霜降的速度很快,哪怕带着柳洛音,也将他们甩在了后面。
只是这么逃,也不是办法,人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而那些人,却可以换一波又一波,继续追着她们。
“我们先找个藏身之地。”柳洛音沉思了几秒,道,“去风月楼。”
每州的风月楼,都是萧京砚手下的产业。
加上风月楼人来人往,人数众多,她们也好混在其中,起码躲过搜查,不成问题。
只是她担心的是,她又没有萧京砚的信物,风月楼的人会不会允许她藏进去。
她只能用嘉庆帝给的信物试一试了。
柳洛音等人一路避过官差,终于到达了风月楼的门口。
一进去,柳洛音就拉着一位姑娘,说道:“我要见老鸨,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
姑娘虽被吓了一跳,但见柳洛音神色凝重,还是答应了下来,将柳洛音带去了老鸨的屋中。
老鸨正在为今晚的生意做准备,见柳洛音出现,眼睛一亮,问道:“是个好苗子,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柳洛音见老鸨误会她是来卖身的,急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不是来卖自己的,我有话同你讲。”
老鸨听柳洛音不是要卖身的,兴致瞬间下去,她摆手道:“下次吧,奴家现在没有时间听你讲话。”
说着,老鸨就要走。
柳洛音拉住老鸨的手,示意春分将门带上。
老鸨见此,眼眸微闪,没有挣扎,等待柳洛音的后文。
屋内就剩老鸨和柳洛音二人,柳洛音也没有废话,直接道:“我知晓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是萧提督。”
老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洛音,似是觉得莫名其妙,又似是觉得她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目的。
柳洛音继续道:“我想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知晓这件事,而我和萧提督是朋友,萧提督如今身处危险之地,我需要去帮助他,但我现在被节度使的人追杀,他们正在满城找我,我希望你能帮我。”
老鸨神情未有变化,她淡淡道:“证据呢?空凭你几句话,我实在难以相信。”
柳洛音拿出一枚玉佩出来,“我没有萧提督的信物,但这个信物,是圣上给我的,也是他要我去救萧提督的。”
“若我没猜错,萧提督前几天应在扬州城,正要往凉州去?”
柳洛音只能多说出一些重要的信息出来,来让老鸨相信她。
老鸨将玉佩放在手心,端详了几秒后,还了回去。
“这只能证明你是圣上的人,而我们只属于萧提督,不属于圣上,他的事与我们无关。”
柳洛音有些急了,偏生外头已经进来了官差,正在逐一搜查着她。
她道:“怎会与你们无关,这可关系到萧提督的性命,而且萧提督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圣上来的。”
老鸨见柳洛音真心担忧萧京砚,有些犹豫了起来。
“姑娘,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规矩摆在这里,没有信物,我们无法相信你。”
柳洛音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又从袖袍里拿出了一个令牌似的东西出来。
“那这个呢?这是齐鹤兄给我的令牌,用来调船的。”
老鸨接了过来,用手摩挲着令牌的正面,确定纹路一样后,又将令牌一翻,视线落在后面的一个符号上。
此刻,官差也已来到了柳洛音所在的房间。
官差用力地敲着房门,大喊道:“例行公事,搜查犯人,开门!”